屋檐下，澹台元序也从屋中搬了个小板凳出来，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时不时帮尧乐添一把柴火。
挥着蒲扇，尧乐注意到郡主有些百无聊赖的模样，旋即想到什么，于是抽出空隙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小木桌，桌上放着一个空药碗，还有堆起来的的一小摞书籍。
“这是什么？”澹台元序转头，拿过了最上面的一本。
“话本子。”
书面上并没有名字，翻开是一段话和一个写在角落的名字。
“风月正迟迟，江清花可依。”
“这是什么意思？作者星回？似乎没听说过，尧乐你知道吗？”
尧乐盯着药炉，听闻澹台元序的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随即一指藏书阁的方向：“世子说，这是谢公子十四岁写的。”
闻言，澹台元序微惊，方才随意翻了翻，此刻却是真的有了兴趣。
她翻看起来，尧乐依旧挥着蒲扇。
半个时辰不算很久，突有药味溢散出来，是很浓烈的一股苦味，澹台元序从书上收回目光，便看到尧乐把药倒在了一个瓷碗中，没了遮挡，溢散出来的苦味就更浓了。
澹台元序皱了皱眉：“这药很苦吗？”
“不知道，闻着确实有些苦，但世子每次喝完都面无表情的，我想味道应该不会太苦。”
“这样啊。”澹台元序放下书，撑开了油纸伞，和尧乐一起往藏书阁去。
藏书阁外，尧乐端着药，轻轻敲门：“殿下，药好了。”
“拿进来吧。”里面一道声音传来。
然而，还不等尧乐推门，门便被从里面打了开来，谢兰时站在门后：“药给我吧。”
他伸出手想要接过药碗，那是一张修长白皙的手掌，和谢兰时人一般，长的很好看。
手悬在半空，谢兰时抬眸却突然注意到了旁边收油纸伞的身影。
少女站在朦胧的雨线前，依然红衣束发，孑然独立，明艳绝色。
“小郡主？”谢兰时挑眉。
声音响起的瞬间，坐在藏书阁中手中拿着书卷的澹台长越闻言投来目光，透过一缕缝隙看到了妹妹的身影。
澹台元序转过头来，也透过门缝看了一眼澹台长越，回之一笑：“兄长，我有事要和谢公子说，先借半炷香的时间。”
话落，她便把谢兰时从屋中拉了出来。
而尧乐则大摇大摆，在谢兰时的目光下将药端到了澹台长越面前。
澹台长越看着那药，虽然喝了两年，此刻仍没有一饮而尽的痛快：“元序怎么突然找他？”
“不知道。”尧乐毫无隐瞒的摇头。
谢兰时被澹台元序一路拽着停在长廊的尽头，再往前半寸就是院墙了。
一缕凉风吹过，细如牛毛的雨线倾泻了半分，扫进屋檐下。
一枝孤零零的树梢也伸了进来，没了绿叶相衬，显得有些萧索。
谢兰时垂眸，看着被松开来的手腕：“小郡主有要紧事？”
澹台元序转过身来：“不是要紧事，今日刚好有空和你说一声。”
说着，小郡主便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朱红色的请柬，朱红为底，上面一行金色小字尤为惹眼。
湘江水畔，本王设宴，诚邀小郡主前来一叙，望能出席。
谢兰时掀开，里面还藏着一句话。
“本王相信这次你不会拒绝，放心宴会并无不妥，我也只是想见见曾经的心上人罢了。”
心上人？那位王爷当真喜欢小郡主不成？
“祁王爷邀请小郡主？”
澹台元序轻轻点头：“我倒是不知道他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我打算去一趟，顺便带上你。”
“啊？”
谢兰时不可遏制地疑惑出声。
“父亲离开前嘱咐我可以带着你在京城贵族间走动，你日后若要入仕途，和这些人打交道都是少不了的。”
“所以，现在开始适应？”谢兰时有些头疼，他做思考状摸了摸额头。
“算是吧，秋菊宴在六日之后，我刚好空闲过去，姑且带上你一起。”
“新年之后便是科举，在下此刻忙的不应该是这个？”虽这样说着，但他还是在想六日之后是否有空闲。
似乎，除了看看书，真没什么要紧事。
毕竟他没什么要忙的，父亲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清，须得他入仕之后。
“莫非，谢公子差这一两日？更何况从出府赴宴到回来，我也敢说耽误不了三个时辰。”澹台元序挑眉。
“自然不会。”
谢兰时勾起一边唇角：“在下对自己的学识还是有些自信的。”
“所以？”
“小郡主都说到这份上了，在下再不答应就显得矫情了，秋菊宴我随小郡主一同去。”
他知道澹台元序话中的意思，立刻做了表率。
“君子一言？”
“当，一言九鼎。”
……
小郡主说了句还有事要忙，把人原封不动送回去，便匆匆离开了。
尧乐正收拾小药炉，抬头就看到了撑着油纸伞又折返回来的澹台元序。
“郡主落东西了吗？”
话落，澹台元序却是指了指小木桌上的一摞书，她之前看的时候便发现了，那些是一本书的不同册。
“我可以拿走去看吗？”
对于主子的要求，下人向来没有反驳的资格，但这位小郡主放在京城金贵的小姐之中，的确是个怪胎。
尧乐与这位小郡主相处，也总是出乎寻常的会有些怪异。
“小的还没看完。”
“你看到哪了？”
尧乐遥遥一指。
澹台元序微微颔首：“好，我先拿前几本，可以吗？”
“昂。”
小郡主很是满意，抱着一小摞书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