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1000岁了！
山洞已经扩大许多，居住的老共主们也接近了两百人。
今天，正早早走出洞穴，在外面的田地里耕作，时不时看向远方路口。
太阳到了头顶，苍走出洞穴，给正带了一葫芦凉水。
“看来，我们这里没有新的共主来了。”
“从第一百任辛之后，我们就知道共主的德行在下降，越到后来，他们需要学习改造的就越多。”
“世界稳定近千年，外面诱惑太多，把持不住本心，是很正常的事。”
两人坐在地埂上，正一边喝着凉水，一边听着苍感叹。
说是如此说，正看得出来，苍出来后，也时不时看向远方路口，他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关心。
“这就是发展吧！”
正躺在身后泥土上，完全不在意土疙瘩是否坚硬。
“要不是后面新来的共主提醒，我都没注意到，我们前一百五十位共主都没有结婚成家，我当时是很忙，没时间想到这些，你呢，是什么原因？”
苍也学着正躺在泥土上，耀眼的阳光对他来说并不刺眼，反而暖洋洋的。
“我啊，我也没想过，早的时候忙着造字，造出来又忙着推广，那时候事务已经很多了，我还要学习你留下的东西，哪有时间啊。”
“我听辛说过，他在位的时候，礼已经发展很成熟，成家立业是人生大礼，是默认的社会规则，他还庆幸共主当得早，否则不成家，他都没资格参选共主。”
正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扭头看着苍。
“那时候风气这么盛，辛怎么一直没成家呢？”
苍苦笑着道：“他说他成为共主，权利巨大，要对所有人负责。”
“一旦他成家，他无法保证他妻子那边能跟上他的脚步。”
“残酷一点说，辛可以冷酷拒绝自己部落的不合理要求，却无法阻止他妻子答应他妻子部落那边的要求，那边打着他妻子名义办事，许多部落都会给几分面子，这是他无法忍受的腐败！”
正默然，腐败这个新词，是后几个时代出来的。
而原因，是因为诸部落联姻，重重叠叠的关系，让进入共主系统的管理人员身不由己，为自己有关系的人输送利益。
后面的几任共主，大多没有做出惊人成果，他们的精力，都放在反腐之上。
而反腐，是没有尽头的，因为选拔管理人员的时候，用的是礼。
和德不同，德无法测量，无法直观看到，人们不能用测试看出一个人有无德行。
礼就简单了，从行为举止、言语谈吐、待人接物、民间名声，都可以做出一个较为具体的判断。
选拔人才时，这种手段相对更能“服众”！
这是基于人们长时间居于德治理下，养成的朴素道德，让他们相信这些彬彬有礼的人德行高尚。
淳朴的人哪里知道，礼是可以表演出来的，不一定是发自内心，因为骗，这个词汇出现得很短，只局限在那些家族庞大的部落，还没有传播开。
“那几个不愿接受学习的共主怎么样了？”
“还有那几百个家眷的安顿情况如何？”
正不再多想，世事已不是他该管的，想多了烦心。
苍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们已经返回了，带着他们的家眷还有财富。”
正点了点头，后面来的几个共主，少得娶了五六个妻子，多了几十上百个，穿金戴银不足以彰显礼仪，初来的时候，就要摆架子让他们去跪迎，被几个老共主揍了一顿，原以为能老实。
看来，人家受不了这个鸟气，回去舒服去了。
“要下雨了！”
正摇摇头，看着逐渐阴下来的天，招呼苍一起回洞府。
从今天之后，正再没有见到一个共主退位后回来这里。
他神游共主部落，发现记载共主退休后去处的竹简，已经被不知被哪任共主抹除了，现在的共主，不需要退位，可以一直当到死。
“正，我们就这样看着局势败坏，什么都不做吗？”
最年轻、也是最后留下来的共主东，在一次例行分享聚会时，向正提出了疑问。
“我按照你的方法观察天下，发现晴朗的天空，出现无数云朵，遮挡天上太阳。”
“根据这段时间的学习，那叫红尘气息的云朵，会不断蚕食人们德行，最终，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下不得安宁，人们何时才能再见到太阳？”
旁边讨论分享内容的共主们都静了下来，东说的情况，他们都有了解。
红尘气，在人口越多、私欲越重的部落上空最多。
在红尘气笼罩范围内，人们会不自觉被勾起心中私欲，或是色、权、财等，催促人们去追逐这些东西。
事实上，东已经说的很保守，除了他们所在的这处天空还算清明，其它地方的天空，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云朵。
正停下分享，淡淡看着东。
“这是天下人的选择，在他们放弃这个选择前，谁都无能为力。”
“就像你让一个人抛弃全身财物，不去吃喝嫖赌，要淡泊名利，你知道这样对他有好处，只是，有人会相信你吗？”
“你可以强行去做，但这本身就不是你希望的事，你变得和那些你认为需要被纠正的人一样。”
苍也看向东，微微摇头。
“一个小孩子，好奇看着沸腾的水壶，你告诉他不要摸，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还是会摸的。”
“只有让他自己去摸了，知道疼，才不会再惦记这件事。”
“在小孩子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他做什么就让他做去吧，对人们也一样，正和我们这些共主教了人们近千年，他们还是走到今天！”
苍也很痛心，但他知道，这就是世界发展规律，强行违背，只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
“人类不灭，我们不出，这才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东咬着牙，很不甘心。
“人定胜天，我相信，再昏暗的天，也能看到点点星光，只要有更多的星光，天迟早能明朗起来。”
旭制止了东继续发言，向他摇头。
“当小孩子去摸热水壶时，你用外力降低了他的痛感，他就认为摸热水壶是没事的，以后看到了会继续去摸。”
“一次两次，你可以减低他的痛感，减轻伤害，一生呢？你能一生都关注他吗？他胆子越来越大，摸越来越可怕的东西，若你哪天不关注，孩子就没了。”
苍在一侧也严肃起来，看着东道：“人类不需要保姆，保姆的存在，就证明世界依旧是无德的。”
“你有缔造大德世界的初心，却使用保姆的手段，你的存在，就是在间接阻止世界通往大德。”
“请你冷静想想，那种需要你牺牲的世界，会有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