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初从文，后习武
说实话，一路走过来，饿殍遍野的景象，随处可见。
上辈子在课本里学到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成语，只是觉得哀伤，但如今真正看了，才真正明白。
那历史书里轻飘飘的几个字，代表着多少人命。
但司湉湉都故意视而不见。
不是她心狠，是看了也没招。
她又不是神仙，变不出来粮食，只有快速将魏远卿送回到永兴府，才会有可能解决这些问题。
否则，每天盯着那些悲惨的灾民，除了徒增悲伤内耗自己之外，屁用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司湉湉提出骑着狮鹫赶路的原因。
一方面是速度快些，尽快让动物们安家，再一个她也是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她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
司湉湉看着心里不得劲，索性不看，但现在看到永兴府还算繁荣的景象，来时见到的那些尸首，又走马观花的在眼前浮现。
不知道魏远卿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些惨状，同样不言不语。
马勇先行一步，跑回去府衙送消息去了，司湉湉踢了踢魏远卿。
“问你个事，你重新掌握西北之后，能不能让老百姓有条活路？”
“能。”魏远卿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行。”司湉湉点头，有他这句话，她就愿意再助他一臂之力。
说真的，魏远卿是个心善的人，虽然表面上冷冰冰，形似面瘫，但看到那些饿死之人的时候，他的手在袖子里轻微的颤抖。
司湉湉知道，他是在自责，因为自己一时的犯傻，民众们遭受如此的磨难。
特别是在看到孙明诚那个狗官的时候，司湉湉清楚的听到了魏远卿磨牙的声音。
他对西北民众的爱，是深沉而热烈。
“快去通报，将军回来了！”
马勇一路奔到知府，对着门口的侍卫喊道。
两个侍卫一愣，没听懂是哪位将军回来了，能让马勇如此的兴奋。
“魏将军，魏远卿！”马勇瞧着两人愣愣的样子，直接报出了魏远卿的全名。
两名侍卫一听这个名字，一转身朝着里面跑去。
“将军，您下车。”
魏远卿跳下了车，一回身，自然而然的抬手扶住了司湉湉的胳膊。
用不着马勇带路，魏远卿熟门熟路的拉着她进了府衙。
白家人都住在府衙的后院，按理来说，白冀作为永兴府的知府太守，官拜正三品大员。
不必屈居在府衙后院，但这些年来，老头犟得很，不论谁来说，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死活不肯搬家。
魏远卿心里明白，白冀这是为了缩减花销，将府衙中更多的钱财，用在百姓身上，也就随他去了。
绕过前面府衙，几人一起进入后院，司湉湉四处看了看，院子很朴素。
与之前的那位孙明诚县令相比，整个院子的装饰，不如他家大门值钱。
“将军，白大人三个月前，身体就不太好了。”一直进了后院，马勇才满面悲伤的说出了事实。
“但当时您还在平溪村，大人又不肯通知您，一直拖到了现在。”
“可您不在西北，大人生病的消息，根本就不敢透露出去。”
后面的话马勇没说，魏远卿和司湉湉也明白。
如今的西北千疮百孔，若是唯一的当家人倒下的消息传出去，西北将不复存在。
一路进到小院子里才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守在这里了，但不是为了欢迎魏远卿归来。
而是围成了一个圈，仿佛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不时还传来劝慰的声音。
“爹，您歇一会儿吧？”
“爹，您要不要看看您的外孙？”
“老爷，您冷静啊！”
人群正中，围着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一身文官的衣服，前襟撩起来系在腰间。
正在弯腰抱着一块巨石，咬牙切齿的使劲。
司湉湉嘴角一抽，三个老头捏一起都未必有那块石头重。
现在西北的文官是流行练武了吗？
老爷子这个岁数再练武，是不是迟了一点？
“伯父？”魏远卿试着开口，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听见他的声音，忙着搬石头的白冀抬起头。
昏黄的老眼对着魏远卿端详了半天，似乎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马勇在旁边小声解释道：“白大人几个月前就这样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特别是这个月，他更加糊涂了，吵着嚷着要练习武术，待您回来，与您一起再征战回鹘。”
征战回鹘？
这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
“远卿，我爹连我和昭哥都不认识了。”一名端庄的妇人抽出帕子抹抹眼泪。
这大约就是白冀的长女白芍了。
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扯着她的衣角，对着魏远卿咧嘴一笑。
“舅舅。”
魏远卿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大夫怎么说？”
“你不在，我不敢将父亲生病的消息透露出去。”白昭走了过来，朝魏远卿肩上用力拍了拍。
“找了相熟的大夫瞧了瞧，也开了几服药，但始终没有什么成效。”
“我想起来了，你是卿哥的亲爹魏二胖子！”
几人正在叙旧，忽然白冀扔下手里的大石头，一把薅住魏远卿的脖领子。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薇儿她们母子被你弄哪去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白冀这是将魏远卿认作是他爹了，那薇儿大约就是魏远卿的生母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众人看向了人群外悠然喝茶的老妇人熊氏夫人，她吐掉嘴里的茶叶。
抬眼看了看众人。
“看我作甚？”
不作甚……
老两口子生活了几十年，儿女都有孩子了，病重的白冀竟然还惦记着曾经的白月光。
多少有点伤人了。
没想到老夫人还能这么淡定，而且看起来根本不往心里去的意思，没有丝毫的伤心。
司湉湉悄悄在心里为老夫人点了个赞。
若是她，她能把白冀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爹您仔细看看，他是卿哥回来了呀！”白芍扯了扯老爹的袖子，顺便给白昭使眼色。
白昭当即看出姐姐的用意，摆手叫来两个下人，说道：“先把老爷扶回去，该吃药了。”
“不必了。”熊老夫人放下茶碗，起身整了整衣服，淡淡的说道。
“拖出去，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