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功离不开你的支持，我亲爱的弟弟。”
李倾海用那只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轻轻抚上了李观晏侧边的鬓发。
李观晏用余光看了一眼她的手。
这只手曾经撑起了他不算温暖的童年。
虽然李倾海从来表现的都是对先驱的忠诚，但是作为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弟，李观晏还是看出了她一些别的心思。
李倾海在紧张和纠结的时候，左手的大拇指会紧紧扣着无名指。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从来没发现。
但是此时此地并不是一个适合开怀畅谈的地方。
李观晏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那个人。
大概是监视她的。
如果她真的获得了那位先生足够的信任，为什么还会有人在一旁监视她呢？
可是她确实在积极地促使着一些事情的发生。
那天晚上，李倾海离开家前对他说，李家老三早就死在了那场傀儡婚礼上。
是吗？
好像并没有。
他还是依稀能从她早已暗沉无光的眼底，看到曾经跃动的少女明媚的身影。
两人的拥抱只持续了短暂的几秒就分开来，各藏着无尽的心事。
李观晏突然开口：“穆野也来了，你知道吗？”
李倾海浑身一怔，没接话，眼里满是震惊。
不知道她是震惊李观晏知道穆野还活着，还是震惊穆野居然来了现场这件事。
李观晏的语速比刚刚快了点，显得有些不合身份的焦急：“你们不是一起来的？”
李倾海回答：“不是。”
“那他？”
李倾海松开一直抓着李观晏胳膊的另一只手，用余光瞟了一眼拐角处。
刚刚一直在监视着她的人已经不见了。
看来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李倾海这才低声质问：“你为什么知道？”
“知道什么？”
“穆野。”
李观晏叹了口气，“你和他在h市，我见到过。当时还不确定是他。”
但是现在可以确定了。
李观晏陷入了回忆：“当时你和方家成了婚以后，穆野父亲就出了事，然后他供职的研究所失了火，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是从结果看，好像没有。”
“没死。”李倾海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在耳边：“是被咱们父亲关进了精神病院。”
听到这个回答李观晏的喉咙不由地一紧：“父亲有他的考量。”
“考量什么？考量如果所有人都说一个人疯了，他能坚持多久不疯？”李倾海嗤笑道：“老头子做得孽，迟早都是我们来还。”
李倾海话音刚落，她手机那边的人就接通了电话。
“喂，怎么了？”
“你来了？”
“嗯。”对面有空气流动的声音，穆野笑了笑：“刚刚的演讲很精彩。”
李倾海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甜蜜，“所以你来就为了看我演讲？”
穆野轻轻说道：“如果你希望的话，那就是。”
“骗人的鬼。”
“晚上见。”
“为什么不是现在见？”
穆野举起了枪，瞄准了目标，他稀松平常地开口：“现在不适合见。”
“砰——！”
嘈杂的人群中传来不合时宜枪响声。
非常微弱，几乎不可闻。
但是陈熹微非常确定那就是枪，而且是放了空枪，没有对准实物。
但是周围的人谁都没有她如此敏锐的听力，所以神色如常地聊着天，有的还在小声抱怨为什么离场还需要再次检查邀请函。
这枪响……
是在警告什么人还是发出什么特殊的信号？
陈熹微越想越不对劲，她凭借着感觉朝着枪声响起的东南角走去。
那里有一个向外伸展的露天延伸台。因为外面有蜂涌的媒体记者，所以无人主动走过去让自己暴露在镜头之下。
陈熹微推开延伸台的门。
大片的新鲜空气涌入她的肺腔。
所有的闪光灯一齐绽放，白光闪烁成一片烈日下的银河。
但是镜头却不是对准延伸台上的陈熹微，而是门口缓缓走出来的另一个男人。
陈熹微扒着栏杆往下看，那个男人六十五岁左右，穿着考究的黑色中山装，身材适中，没有这个年纪油腻的将军肚，走路姿势非常板正，左腿微微有些跛。
这人当过兵，而且左腿受过枪伤。
陈熹微迅速判断。
但是为什么他在发抖？
陈熹微极目远眺，看着男人走向了记者的方向。
“是郭老！”
“郭老您对李成睿先生的意外离世有什么看法吗？”
“郭老您退休后就不再露面了，但是您今天却出席了李成睿老先生的葬礼，您能具体说说您和李家的渊源吗？”
……
记者显然没想到会逮到个大鱼。
一般这样的大人物都是被簇拥着从秘密通道先行离开，居然只身一人从正门端端走了出来。
有些蹊跷，一定是大新闻。
郭老皱着眉，脸色铁青，他面对着众多的镜头，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严肃。
他的下巴剧烈的抖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屋顶。
许久才那张已经有些干涩的嘴才微微张开：“李先生是我们国家有名的爱国商人，这样的人突然离世，我非常沉痛，让我们一起缅怀这位杰出的企业家，因为他是爱党爱国的典范。”
他话音刚落，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响了。
与此同时，陈熹微的手机也响了，是赵聆舟打来的。
“七七，你在哪？我到了。”
陈熹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屋顶，她看到了那根黑色的枪管，空气里飘着残留的火药颗粒和金属粉末的硝烟味。
郭老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未接号码，把手机贴在了耳边。
那边的人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郭老问：“忘了。”
穆野慢条斯理地说道：“好，那我帮你想想。”
他瞄准离郭老最近的一个摄像机，一枪就打爆了整个镜头。
“什么东西！”
“是子弹吗？！”
众人哗然。
穆野把一切尽收眼底，他把手机扔在一旁的仙人掌花盆里，开着功放。
他举起那把狙击枪，瞄准了郭老的头颅。
“我告诉你你要说什么。把你出卖穆卫国，编造谎言，诬告陷害令他含冤而死的起因经过结果，一五一十地跟所有媒体记者说一遍。”
郭老显然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挺了挺身子，铁骨铮铮地开口：“没做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
“呵。”苍白的男人不屑地笑了，“好，那就下去陪你的老战友吧。”
指尖已经下了力。
背后却传来一道有力的声音：“穆野！把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