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时晏就更生气了。
“话说回来，你不是跟她回去见家长了吗？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怎么突然就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不应该啊……”许文若有所思，“是因为你对人家家庭不满意？还是……”
“她是她，她的家庭是她的家庭。”
“那你这……叫人家撵回来了？”许文无语，摊手道，“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顾时晏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了一会，许文突然出声，“不过说起来，你当初跟她在一起，多多少少应该也是抱着给自己找个替身的态度吧？”
“……”
“既然这样，天涯何处无芳草，”许文说，“长得像的人又不止她林清也一个，你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会说话你就说，不会说话你就给我把嘴闭上。”顾时晏阴森森的。
也多亏了和林清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顾时晏收了脾气，不然桌上的杯子又得遭殃。
许文捏住食指和拇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
顾时晏翻了个白眼，看着巨大的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着变红又变绿的数字。
良久良久，顾时晏蓦地出声，“我是真喜欢她。”
一开始确实存着玩闹的心思，可慢慢自己也就沦陷了。
更可怕的是明明他已经沦陷了，而林清也却还是冰冷地清醒着。
他从小还没开始认字，就已经在老爷子的熏陶下开始衡量价值，开始试探和自己面对面的人的底线，来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他比所有的同龄人都要早明白，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交换的，哪怕婚姻也一样，都不过是用来实现利益最大化的东西而已，所以他早早和沈挽意定了亲。
林清也说他应该好好考虑，他怎么可能没有考虑？
放弃了沈挽意选择林清也，等于放弃了沈家助力的同时，还给自己无形之中树了一个敌人。
可是林清也不相信，又或者，林清也对他的感情还是没有到可以放下这些包袱，坦然和他在一起的程度。
他明明什么都有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可是林清也还是不相信他。
林清也是从一条路的另一头朝他走来了，可也只是走来而已，林清也留的后路比她走来的路要多多了。
他得不到完完整整不留后路的林清也，也抓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想转身夺路而逃的林清也。
可都到这种程度了，他还是不想放林清也走。
他拿沈挽意去刺激她，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花孔雀一样向林清也展示自己绚烂的尾羽，就差直接对林清也说——你好好看看，你要是不要，我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你还不要嘛？我真的要被人家抢走了！
——你肯定舍不得我，那你就说嘛，你说了我就留下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这样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每次顾时晏都觉得自己看到希望的曙光了，可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林清也又跑了。
甚至看不到多少难过和惋惜。
波动的只有他顾时晏一个人。
可是这样的心路历程，太卑微了。
顾时晏跟谁都不可能说出口。
所以许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只能咂咂嘴，“这辈子居然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那你跟林清也说过这话嘛？”
顾时晏又翻了个白眼。
怎么没说过？
他都用上色诱那一招了。
“不应该啊……”许文啧啧称奇，“按理说我看林清也那个样子，不像是一有事就往后躲的人，她家里什么样？是特别穷？住破瓦房？还是怎么回事？”
“……”
顾时晏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林清也的家庭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但在当地也不算是完完全全的底层，不至于像许文想象中那么极端。
如果真的要说，顾时晏归纳下来，那大概是一种精神上的贫瘠。
明明简单的日子也是可以过得平平静静的，可是偏偏年长一些的人在外没什么成就又自视甚高，最后在外得不到的尊重都要从家里的小辈身上找回来，满足自己的掌控欲。
最后硬生生在新时代当成了自己家这个一亩三分地里的土皇帝，而子女更像是皇帝统治之下的奴隶。
但这些事，不能跟许文一个外人说。
林清也要是在，肯定也不愿意跟许文说。
好在一片沉默里，有秘书敲开了顾时晏办公室的门，“顾总，沈家的沈长春先生和沈挽意小姐在会客厅等您。”
顾时晏和许文对视了一眼。
“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过来，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时晏独自去了会客厅。
看见顾时晏，沈挽意扬起了笑容，冲上来就想抱住顾时晏，被顾时晏推开了。
“这个时候来，”顾时晏大喇喇坐在主座，直奔主题，“有什么事？”
沈长春噎住了，可能也没想到顾时晏这么直接，本来想打的太极就硬生生憋了回去，“时晏应该也看到了，沈家和陈家已经达成了合作，沈家的医疗产业，无论是配合其他哪个行业，都只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所以？您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
沈长春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顾时晏，蹙起了眉。
沈挽意赶紧开口，“时晏，我爸爸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那您是什么意思？”
顾时晏的笑容不达眼底，整个人有种冷冰冰的和煦。
门被敲响，有行政推开门想要送几杯茶进来，被顾时晏拒绝了。
“长话短说，”顾时晏微笑，“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沈长春这段时间苍老了很多，站起来，能隐约看见额角斑白的鬓发，“你既然和我们挽意有婚约，我们挽意也中意你，那咱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沈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叔叔也只能跟你硬碰硬了。”
“爸……”沈挽意喊了一声，泪盈于睫。
顾时晏也站起来，没看沈挽意一眼，“您开诚布公，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和您女儿的婚约早在一年之前就结束了，我既然已经结婚，就不可能背叛我现在的妻子。至于您说的硬碰硬……”
顾时晏淡淡一笑，“您如果觉得能赢，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顾时晏说完就走了，没管身后的沈挽意哭得像个泪人儿。
“顾总，”秘书抱着平板，迎面疾步走来，“您和沈小姐小时候有婚约的词条上了热搜，有人剪了上次发布会您宣布和林小姐结婚的视频，指责您背信弃义。”
“顾氏集团的股价……已经跌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