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好，那个恋爱脑追过来了……”张洁小声吐槽，吐槽完了还得板正地跟男主角打招呼，“顾律师好。”
“嗯。”顾律师淡淡地点了点头。
张洁瞅了瞅顾律师这个架势，识趣地决定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颠儿颠儿地端着自己的餐盘找别的同事吃饭去了。
“哎，你别走……”
“走了走了，”张洁吐舌头，“不跟顾律师抢人，抢不过抢不过……”
林清也：“……”
对于张洁的“有眼力见”，顾时晏是很满意的，林清也是很郁闷的。
顾律师评估了一下林清也面前的菜，“重油重盐，还放了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黑黑的？”
林清也：“……那东西叫酱油。”
顾时晏不高兴，“甭管是什么吧，反正这个颜色不对。医生不是说了你不能吃这种带颜色的吗？你又当耳旁风。”
林清也不服气，“不是，这就是在外面吃的大锅饭嘛，哪来的这么多讲究。”
“那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等我一起，我带你去吃别的，你就一个人丢下我就跑？”
“……不至于不至于，怎么说的我那么薄情寡性……”林清也受不了顾律师这么一脸委屈小媳妇的模样，“上班时间，我们还是上下级的关系，不要搞什么特殊化……”
“那不行，今天我算是发现了，这么多人对你虎视眈眈的，我要是不看紧点，万一哪天被人拐跑了我跟谁哭去。”顾时晏开始耍无赖，趁着林清也还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强势把林清也那些饭拉到一边，然后推着林清也的轮椅就走。
林清也：“……你给我推回去！”
顾时晏：“爷偏不！”
顾二爷仗着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林清也还要脸，不能把他怎么的，推着轮椅走得飞快。
林清也是很想跟顾二爷盘盘道儿的。
奈何坐在轮椅上身高不够，仰头也只能看见顾时晏的下巴，加上来来往往很多都是律所的同事，林清也也只能放弃了跟顾二爷硬刚的想法。
所以林清也没有看见顾时晏的表情在站到她身后的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带着庆幸、放松，和警惕的凝重。
刘云归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这半个月以来，一直响在他耳畔。
“我拍戏，得去外地一段时间，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凡事得多加点小心。”刘云归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担忧。
从顾时晏出生起，刘云归就做好了一个慈母的角色，很少有这样因为自己的事业而抛下儿子的情况，何况还是在刚和沈家闹僵的这个节骨眼上。
她的儿子她知道，一向是刚过易折，自小养成的骄傲和长大了走上法律这条路以后的塑造，整个人变得有点超乎常人的追求正义和公道。
甚至有点不像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这种脾气面对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问题，可偏偏这次的对手是沈挽意。
她不清楚顾时晏对沈挽意究竟还有几分真情，却害怕这点情分会在某个瞬间害了他。
“有什么事情跟清也商量着来，你们两个人相互扶持，别一个人莽莽撞撞的，还要让人家小姑娘为你担心。”
“我知道，”顾二爷这辈子也就对寥寥的几个人的唠叨不反感，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亲妈，“好了，您赶紧去追求梦想，等电影上映的时候我带您儿媳妇去包场。”
“臭小子……”
顾时晏笑眯眯的，上扬的凤目盈着柔软的水。
“还有，清也现在住院，你也少去律所，在医院里看着她。”
“不至于吧，”顾时晏揶揄，“妈，你这是把你儿子当成你儿媳妇的保镖了，你去追求事业，让你儿子当家庭主夫算是怎么回事？再说有顾家的安保在，能出什么乱子？”
“就你贫，”刘云归点了点顾时晏的额头，妆容也掩盖不住的忧心忡忡，“顾家的安保能防住沈家的人，但是你爸……”
“……”
顾时晏也闭了嘴，才知道明明一条微信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刘云归偏偏要跑来一趟。
“顾中华毕竟年纪大了，这么多年不加节制……”刘云归顿了顿，“身体也早就垮了，指望着沈家在医疗方面能帮上他，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的态度也很明确，就是要和沈家站在一起。”
顾时晏现在掌管着顾家，但难保其中不会有两个软骨头，被顾中华一骂，就忘了自己的职责。
万一出点差错，就算是顾时晏之后弥补，也晚了。
“我知道了。”
透过病房的玻璃，顾时晏能看到，林清也还是安安静静的，膝上放着一本书。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台，洒在她身上，整个人也显得毛茸茸软乎乎的。
就和现在一样。
“顾时晏，你在傻笑什么？”林清也夹着菜，自己也被顾二爷当成了一道菜。
这种视线下盯着盯着，林清也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没什么，没什么……”
顾时晏不准备把这些弯弯绕讲给林清也听，于是低下头，开始给林清也夹菜。
夹到林清也碗里都快堆不下了，让林清也错觉他是在喂猪。
正吃着饭，手机响了起来。
本以为是当事人的电话，林清也刚调整好工作时候的状态，却赫然发现屏幕上跳动的来电人是“奶奶”。
刚挂上脸的笑容就退了。
“清，你爸的电话我怎么打不通？没出什么事吧？”
不同于以往“清，可在学习”之类老一套的开头，今天的老人火急火燎地，也只有碰到和自己儿子相关的事情，老人才会这么着急。
林清也有时候觉得这两个人真不愧是母子。
一个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和老婆全都献祭给自己亲妈，偏偏亲妈一有什么事，儿子就“有事要忙”，除了偶尔露个面，其他时候几乎不见踪影。
就这林超群敢标榜自己是个孝子，从小耳提面命骂林清也不孝。
一个从小重男轻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儿子，女儿虽然怨她，但是每次生病还陪着她治病东奔西走，只因为某一次她打点滴的时候女儿有事没来，就被她记在账上，跟临床的老太太说自己女儿不孝，儿子靠得住。
就这老太太还把自己儿子当个宝，恨不得捧在手心上，什么错都是女儿和儿媳妇的。
林清也用筷子挑着盘子里的白玉菇，模棱两可地回答一句：“没事吧，他这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
“不是的……我怕他开车，路上出什么事，我刚刚打了他两个电话他都没接。”
“嗯，开车，不接电话也正常。”
“我刚刚也给你妈打电话了，也不接我的电话，不知道干什么呢……”老人咕咕哝哝的，不知道是不是怨气值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说起儿媳妇不接自己的电话，比说到自己儿子不接电话生气多了，“手机响听不见吗？”
林清也几乎快要戴不住那张平静的面具了，加重了语气，“我妈她也要上班！”
“上班，上班，都忙。你爸天天店里和山上两头跑，都快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