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逛庙会吗？去吧。”嘉青背手在身后，跟上了瑟瑟的步伐。
瑟瑟这才安心地挤进人群堆里，与白虎把玩起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走着走着，嘉青在一处卖书的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按道理来说，在这么热闹的庙会上什么都好卖，唯独书这种东西不会有人去注意的。
可摊主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似乎对于卖不卖的出去丝毫不感兴趣，他不过是来凑数的，
嘉青蹲下，修长的手指翻看来几本书，问：“怎么卖？”
“一本三十文。”摊主睁开眼。
瑟瑟凑了过来：“买什么呢？书？”
嘉青将手上那本递给摊主：“就这本吧。”
摊主看了眼兴奋得鼻尖冒汗的瑟瑟，意味不明一笑，从身边又拿起了一本，一同递给嘉青：“这本也挺好的，给你便宜点，五十文。”
瑟瑟尚未看清封面上写着什么，就被嘉青收进了袖子里。
从早逛到晚，庙会在一场绚丽的烟火中结束。
“明天就回酆都吗？”回去的路上空无一人，瑟瑟甩着手走在前面。
“嗯，要先把黑书送回去。”
“那好吧，我也挺想阿孟姐姐的。”瑟瑟回头朝着嘉青粲然一笑。
嘉青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问些什么，瑟瑟没注意，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又在客栈里休息了一夜，告别了掌柜和小二，他们离开了柳城。
随手使了个缩地成寸术，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酆都。
酆都城门口上那张鬼脸依旧威风凛凛，瑟瑟抬头看去，却从中看到了几分可爱。
就像是回家的感觉。
进了城，嘉青的脚步有些迟疑，瑟瑟摆摆手：“你去汇报你的事情，我去找阿孟姐姐。”
“好，迟点来找你。”嘉青脸色柔和，点点头。
白日里的酒楼大门紧闭，酆都城内没有过年的气息，依旧灰蒙蒙一片。
瑟瑟拍着大门：“开门啦开门啦！”
小鬼吭哧吭哧跑过来打开大门，看到瑟瑟满脸欢喜，围着她和白虎蹦蹦跳跳。
听见动静的阿孟从床上爬起来，随手裹了件外衣，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出来：“这么快就回来啦？”
她穿着大红色的裙子，酥胸半露，满头青丝散在雪白圆润的肩头上，眼角微红。
瑟瑟看得心痒痒，扑了过去，埋进阿孟的怀里，甜甜地说：“姐姐，好想你呀！”
阿孟打哈欠的动作一顿，按着瑟瑟的肩膀从怀里捞出来，打量了几眼，笑眯了眼：“回来了呀，欢迎回来。”
“嗯！”瑟瑟再度埋进阿孟怀里，蹭了蹭。
瑟瑟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与阿孟说了一遍，阿孟笑得花枝乱颤：“可惜了，酆都不下雪，不然我也塞一把扫帚给你，让你日日扫！”
“对了，”捏了捏小姑娘满是不高兴的脸，“你那只簪子，可有修复好？”
瑟瑟失落地垂下头：“没有呢，缺了一块。”
她取出包在帕子里的簪子，阿孟看了看，果然碎成一块一块的。
她神秘一笑：“你且等着，待会儿会来人，你让他帮你修就行。”
来人？是谁？
不多时，穿着大红官袍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酒楼里。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崔钰那张臭脸也柔和了许多，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黑书已归位，留着暹罗也没有什么用，是时候清算他了。”崔钰嘴角带着些许笑意，这一根横在地府众人心头四百多年的刺终于拔除干净，今晚有个安稳觉可以睡了。
对上瑟瑟迫切的眼神，崔钰道：“当然，大人让我带你过去。”
瑟瑟喜笑颜开，转头又想起阿孟的话，取出簪子：“你可以帮我修复这支簪子吗？”
崔钰看向簪子的眼神一凝，头疼又犹豫。
“不行吗？”
“……我试试。”哪怕灵气尽失，这支簪子也不是凡物，崔钰还真没把握能不能找到人修复好。
崔钰带着几分郑重接过了簪子，接着带瑟瑟前往地牢。
瑟瑟想抱起白虎，被她拒绝：“你去吧，我想睡觉。”
猫咪大小的白虎趴在柜台上，尾巴垂下摇晃着。
来到地牢里，嘉青已经等候在那，低头翻看手中的书。
见他们来，嘉青收起书，指了指牢房里的暹罗。
暹罗大概已经知道了黑书被寻回，整个人疯疯癫癫，拿头撞墙，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
因为他很清楚，黑书寻回，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你后悔吗？”瑟瑟走到牢笼前，眼底有怜悯也有厌恶。
暹罗抬起满是血污的脑袋，扒开乱发看向瑟瑟，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后悔什么？”
他裂开嘴笑，牙齿被血染红：“后悔我太蠢一直相信别人，我跟了三个主子！三个！头一个在地府发现黑书失踪的时候意外受伤而亡，第二个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第三个更别提就是个蠢货！要是我，我一开始就知道…呵呵呵呵！”
瑟瑟纳闷：“你偷黑书到底有什么用。”
暹罗只呵呵笑着，疯狂摇头。
旁边的崔钰为她解答：“其实，黑书并没有多大用处。不过是一本集天地阴气而孕育出的百鬼之书，记载了世间神仙鬼怪罢了。”
他看了眼嘉青：“而且，黑书其中记载的许多鬼怪是千万年前的，有些如今已经消失，又有许多新产生的精怪未被记载在册。地府其实早就想重新为黑书造册，不过是因为太忙了才迟迟未开始。”
听到这里，暹罗又开始以头抢地，发出嘶吼叫声。
当时那人是怎么同他说的？那人说，黑书中蕴含着堪比酆都大帝的巨大力量，只要他拿到手，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抹杀秦广王，成为十殿阎王之一。
“堪比酆都大帝？”嘉青从暹罗的胡言乱语之中精准的捕捉到这几个字，抬步走到牢笼前，亮着寒芒的眼死死锁定在暹罗身上。
暹罗浑身一僵，仿佛灵魂也被冻结。
“是这样的力量吗？”嘉青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崔钰呼吸一滞，后退两步恭敬地弯下腰。
瑟瑟也感觉心头不舒服，下意识远离嘉青。
“啊，啊啊……”暹罗浑身抽搐，七窍开始流血，在地上扭成一条蛆。
在这一方小小的地牢里，似乎就连空气也扭曲，被攥紧，像是最脆弱的琉璃，随时都会被捏碎。
其他牢房里的恶鬼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哪儿还有平日里叫嚣的样子。
嘉青收回手，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