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抖了三抖，在女子再三保证不会打他后，才从柜台里磨磨蹭蹭走了出来。
女子叉着细腰，一手做扇给自己扇了扇风，殷红的嘴唇还在骂骂咧咧。
她回头看了眼吃瓜人群，突然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向一处：“你，过来帮我搬东西吧。”
“啊？”白虎动了动大耳朵，呆愣愣地歪着脑袋。
她正吃瓜呢，这还能扯到自己头上？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那么多？”女子眉间一蹙，露出几分娇憨和蛮不讲理。
随着她的动作，胸前的兔子又蹦蹦跳跳。
大概是白虎想到了自己以前在山上抓到的兔子也很美味，一时间被蛊惑，还真乖乖走出人群，朝着女子走去。
瑟瑟连忙去拽她的耳朵，结果手在柔顺的皮毛上抓了个空，只抓住了她的尾巴。
女子立马笑开了花：“哎呀，还有帮手啊，那也辛苦这位姑娘了。”
突然就给人当苦力的怎么办？
瑟瑟看了看周围，吃瓜人群立马散开。
她凑近女子，小声问：“要我们搬什么？”
“不多不多，就一点点吃的东西。”女子摆摆手。
她话还没说完，瑟瑟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伙计面目狰狞地拉着一大筐白萝卜头，一步一滴汗地移动过来。
他每一步踩下去，像是恨不得在地上落下个坑，用力过猛，小腿肚都在颤颤发抖。
接着，白虎摇了摇虎脑袋，害怕得倒退了好几步。
不是一筐，是一筐连着一筐，一堆接着一堆，用绳子串联在一起的白萝卜，好似一条长虫。
白虎粗略一数，竟然有数十筐。
她大眼一翻，想要晕过去。
好不容易将前面几筐拉到女子面前，伙计气喘如牛，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都，都在这喝…了……”
女子翻了个白眼：“哼，等着吧，下次来我定叫你五两一斤卖给我！”
伙计举起自己快抽筋的胳膊，对女子连连作揖讨饶。
瑟瑟指着那一堆萝卜，声音都变调了：“这些东西，八两一斤？！”
“是啊，你也觉得很坑人吧。”女子恨恨点点头，上前端起一筐，就想放到白虎背上。
那一个个大白萝卜都还带着泥，一筐好几十个，白虎可不敢让她就这么放上来。
“您别忙别忙！我来，我来就是！”
女子一脸疑惑：“我帮你抬上去啊，你一次性可以背两筐，很快就能背完的。”
“不不不！”白虎将大脑袋摇出残影，还一次性背两筐，那得多少趟啊她会累死的！
女子有些失望，放下筐子。
白虎大嘴一张，一个小小的旋风在她嘴中形成，接着渐渐扩大，将所有白萝卜连带着筐子一起卷入小旋风中。
瑟瑟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这位姐姐前面带路吧，她能行的。”
女子笑眯眯地在瑟瑟下巴抹了一把：“这小嘴儿真甜，我多少年没听人喊我姐姐了。来来来，跟姐姐走。”
青天白日的大街上，一只白虎大摇大摆的走着，身侧跟着一团卷着无数白萝卜的小旋风。
路上行人只扫一眼便匆匆离开，有胆小的就离远点，时不时朝这边偷偷瞄一眼。
不多时，在女子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酒楼前。
“好了，就放这里吧。”女子伸手指了指酒楼门前的空地，白虎如释重负，嘴巴一合，旋风原地消散，一筐筐白萝卜整整齐齐摆放在空地上。
女子又拍了拍门板：“出来干活了小鬼们！”
原本瑟瑟以为，小鬼只是一种亲近的昵称，结果谁知道，真的蹿出来一群小鬼。
小鬼们乍一看都像是五六岁的孩童，圆圆的脸盘子，一个个涂红了脸蛋，穿着胡乱改小的衣裳，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别急别急，我先出来的！”其中一个小鬼双手压着头上的帽子，差点被前面一个小鬼过长的衣摆给绊倒，急得直嚷嚷。
小鬼们一拥而上，摸到一个白萝卜就往嘴里塞。
“慢点吃！噎死你得了！”眼瞅着有个小鬼囫囵吞下，结果被那么大的白萝卜噎得白了脸，女子抓着他的脚踝倒掉起来，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白萝卜飞出好远，小鬼挣脱开她的手，朝着白萝卜飞过去。
瑟瑟和白虎看得一愣一愣，眼见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挥：“好了啊别吃太多了！快点，都搬进厨房里去，还得熬汤呢！这该死的老古板，卖我八两一斤！”
小鬼们吃了好几个白萝卜后，就开始乖乖工作。
一人举着一根白萝卜，就好似觅食的蚂蚁，来来回回搬运。
小鬼们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将所有白萝卜都搬完了。
女子满意地拍了拍双手，回头才发现一鬼一虎还站着呢。
“留下来吃午饭吧！”她笑着说。
大概是还没到营业时间，酒楼内一个客人都没有，小鬼们依旧在来来回回搬运白萝卜。
女子端来一壶茶水，分别给瑟瑟和白虎倒了一杯。
瑟瑟乖乖道谢，端起茶杯，没有喝，偷偷四处打量。
女子坐在瑟瑟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问：“小姑娘哪里来的啊？我见你非人非鬼，倒是迷糊了。”
瑟瑟握着茶杯的手指用力，指尖发白。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非人非鬼的存在呢。”瑟瑟干巴巴一笑。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美艳女子并不好惹，不是她能掀桌的对象。
女子敲了敲脑袋：“是哦，那种都是邪物。小姑娘你心善嘴甜，肯定不是。只不过，我瞧着你这路引……”
瑟瑟眼睛眨巴眨巴：“路引有问题吗？”
“酆都的路引分为鬼引和人引，你入城用的明明是鬼引，可你……”
她伸手捏了捏瑟瑟的胳膊，又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像是发现了新奇东西似的，语气都兴奋不少：“哎呦，这脸蛋，这么滑这么嫩，比脑花还软！小姑娘，怎么保养的，教教姐姐呗！”
瑟瑟的脸颊在女子手下像是随意揉搓的面团，半点脾气都没有。
她初入酆都尚且摸不清楚此地情况，眼前这人大概是酒楼老板娘，做生意的多多少少懂些规矩，不如跟她好好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