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的眼线，沈令公和伯将皆可以。”
朝颜不知这是沈归远下的命令，还是沈知行想要她断了与沈家的关系。毕竟沈知行连她叫沈十偷着递去蓟县的信都未曾收。
鬼兹的主动的求和，北疆一带已平稳。
韩谊与社尔抓紧打通灵州、并州的互市。
朝颜再次见到了努吉。
还是那般玩世不恭，瞧着她挑眉一笑：“姐姐，好久不见呢。”
他身旁之人听见他唤朝颜姐姐，有些愣了，按努吉真实年岁，比朝颜可大多了。
朝颜与他聊了许久，本想从他嘴里问出蓟县情形，还有沈知行。但从努吉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的。
努吉支走了旁人，就剩二人。朝颜见他如今姿态，想来是在鬼兹过得不错的。
“姐姐，听闻你拿下蓟县的冶铁矿，北疆一带如今谁也不能奈何你了。”
朝颜瞧着他：“何出此言？”
努吉笑笑：“我与灵州冶铁行的尤掌柜打过交道，他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太像你了，再打探一番，知他曾用一批上等布帛便拿稳了灵州一带。我便知这背后真实的掌柜是你。灵州那个李冶，倒真有几分本事，姐姐替我引荐一番可好？”
“你想错了，灵州与我无干系。”
努吉轻笑：“姐姐在担忧什么呢？树大招风？可这风迟早都会来的，这树大些难道不好？”
朝颜见努吉神色，明显是在暗示她什么。想到沈知行与自己曾经所说，努吉是知晓何事的，而如今他虽是薛延陀的人，但朝颜瞧得出他在鬼兹反而所有人都尊他。
“你在薛延陀与鬼兹之间是何种身份？”
努吉挑眉，瞧着她戏谑笑着：“姐姐竟不知？与沈伯将吵架了？难怪呢，他一直在蓟县，这可不像他。”
白婉钰疾步进门，一眼便瞧见二人坐在庭院品茶，白婉钰见努吉一愣：“是你？”
努吉本气定神闲的模样，一见白婉钰似瞧见何猛兽一般，站起身：“姐姐，我说的引荐一事你定放心上，日后再聊。”
经过白婉钰，努吉还离得远远的。
朝颜瞧着二人，白婉钰解释道：“这人上次与我谈事，一副阴柔做派，看得我来气，气到我肚子疼，身旁顺手刚好抓住了他头发，这才缓过来，估计被吓着了。”
朝颜脸色笑了笑，却想到努吉的话。
沈知行一直都在蓟县，他离开时失望的目光还在她脑中。
朝颜想过将真相告知他，就像当时用朝康之事来借喻，他说每个人站的位置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
她与沈归远再想瞒着他，护着他。做出的决定却终究不是他自己所想的。
“对了，韩长史说，豫州一带突发起义，带头的是曾经的吏部尚书侯鸿明与张氏一党。听说已经派北疆的兵去豫州镇压了。”
朝颜听此，似觉有何不对。
沈知行这月余，并非不来见朝颜。
而是他已无法与长安传信，并州所有眼线皆隐藏了。只有沈归远命令才会如此。
沈知行不知这是否又是沈归远计策，思来想去，沈归远只有怕是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什么，才会将并州眼线隐藏。
长安的消息，他都只能通过郭方海、社尔得知更全面些。
李纥半路被劫，候鸿明又与张氏一党在豫州起义，秦元参、郭从英如今被派去镇压。
也是从李纥被劫开始，并州眼线便已找寻不到。但长安那边，沈家并无任何动静。
沈知行却有感觉，沈家定是出何事了。
不敢去找朝颜，连沈十递来的信，也装不知。
终于在郭方海眼皮子底下得了空闲，偷骑上马立即去了鬼兹。
贺鲁见到沈知行。
有些出神，但随后又面无表情：“沈伯将单枪匹马来此，是有何事吩咐？”
“贺首领，晚辈有一事请教。”
“何事？”
“为何割下李纥之舌。”
贺鲁并未有何表情：“你们只要求李纥活着，割一个叛国之人的舌，怎么？你们要为他讨个公道？”
“非也，来此还想问贺首领，李纥可有说起当年姑母之事？”
提到沈文知，贺鲁才有反应，盯着他双眼，似在追忆往昔，随后叹气：“有。”
“可否告知晚辈。”
“罪魁祸首是当年的张将军，早便死了，张氏一党，残余不多，你若要报仇，可去找这些人。”
贺鲁表现实在太过冷静，让沈知行狐疑更甚：“仅只有张氏？”
“对。”
沈知行眸子转了转：“贺首领，既如此，那往事已过，此事便算了，沈家也不缺这个功绩。”
果真，贺鲁听后，一改面无表情沉稳模样，重重放下酒樽：“你竟说得出此话！沈家教了些什么！！混账，你可知她。。。”
沈知行见贺鲁话到嘴边，却生生忍住，紧接问道：“姑母什么？”
贺鲁背过身摆手：“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沈知行跪在地上，言辞恳切：“晚辈刚才之话，并非真心。姑母身上流着与晚辈一般沈家的血，当年之事我已知，无论是为姑母，还是为当年惨死的那十三名默默无闻的将士，我都会一查到底。恳请贺首领，将李纥坦白的所有事情，皆告知我，豁出性命，我都会为他们正名。”
贺鲁听后，重重叹口气，转过身紧紧盯着沈知行，满目爱惜，将他扶起：“李纥只交待了与张氏有关。我知不止，当年张家势力没有那么大。并州最大的势力是贡泽王，湾头沟也只有他的吩咐才能有那么多兵在那。你姑母当年是化名在军营的，我们皆叫她文二娘。贡泽王因是不知她的身份，才敢对我们下毒手，为了推张家上位。这些年，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你们沈家为何不追究此事。但如今贡泽王一党、张氏一党，皆已败落。我知里面定有你们沈家的手笔，既那些贼人已死，此事就此揭过罢。”
沈知行却双目猩红：“可当年你们十五名舍命入敌营的将士，为北疆争得往后二十年平稳的功臣，就这般算了吗？”
贺鲁岂愿就这般算了，但。。若能护住沈文知的血脉，就这样算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