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瞧过去，这是两人自婚事敲定后，第一次见面。
槐宝左瞧右瞧，幸好学堂无人了。
朝颜反应过来，先行礼。
沈知行盯了她许久，嘴角自己都未意识到的笑着看她与朝阳，直到她发现自己，站在小石板上，隔空对着自己行礼。
他是心悦朝颜的，对沈九沈十说得冠冕堂皇，也只有自己知晓见朝颜便欢喜的感觉，他存了私心，若是朝家真与越敬王一事有牵扯，如此他至少可以护住朝颜。
绕过长廊，朝她走去。
槐宝见沈知行过来了，悄悄走到远处，看话本似得瞧着两人。
朝颜没想到他会直接过来，这是有点儿不合礼数的：“先生，今日怎还在学堂？”
“周叔有事暂回乡了。”走到她面前，头一回清醒的情况下，站得如此近。
朝颜莫名有点不敢瞧沈知行眼睛，只得避开。
“为何叫朝阳五叔？”
“朝阳按辈分和我阿耶是一辈的，家中排行第五，自从知晓自己辈分大后，见到我们总是要我们唤他五叔。”
“原是如此。”沈知行瞧见她特意避开自己的模样，难得见朝颜如此这般小女儿姿态。
朝颜心中只是不知要和他说什么，若是没有婚约，自己还能以先生之礼待他。现下，半月后便是成亲之日，她虽不喜杜空青，但害羞紧张都是有的。
“刚刚跟槐宝在说院落之事？”
“前日里我阿娘本想让杜夫人去看看还缺什么，杜夫人让阿娘告诉我说，一切让我做主。”朝颜想了想，微微抬眸正视沈知行：“杜夫人是介意阿娘送了一个宅子吗？”
王祁澜此举其实是不妥的，传出去杜家总是会被耻笑的，但朝颜想想，杜家也确实不够地方居住。
沈知行看着她眼眸，见她正色问着，知晓她是真心担心此事：“我母亲并不介意，她说你本就从小娇养长大，朝掌柜和夫人疼爱你，此举并无不妥，还顾惜到杜家脸面，是以寿礼形式相赠，她很是感激掌柜和夫人。”
这话倒不是沈知行编的，那日杜母生辰，已多年不做寿的杜母，今年高兴，遂请了亲朋街邻小聚一番，朝家派人送去了贺礼，便是那宅子。杜母倒忧心问着沈知行，怕他心气儿高，不愿接受。
朝颜倒没想到杜母真是一个和善之人，但她以后毕竟是婆母，因朝老夫人，朝颜对婆母这一身份是有心病的。
心里担忧，脸上还是笑着：“如此那便好。”
发觉自己已在和杜空青聊这些本该成亲后才能说的话，甚觉不妥，微微退后半步：“已经入夜了，先生早些回去吧。”
沈知行很想与她多说说话，但知她因是注重礼数。
两人互相行礼，见朝颜转身离去：“朝娘子。”
朝颜回头：“先生？”
“你字写得极好。”
朝颜听听他这话，笑了：“谢先生缪赞。”
直到见朝颜进了那小门，往朝府进去，沈知行才转身。
槐宝一入朝府内院，便更忍不住：“娘子，那杜先生瞧你的眼神可真是深情。”
“深情？”朝颜回想一下并不觉得，或许有情，但深情谈不上的，两人才认识多久，能有多深情：“你啊，少看点话本子吧。”
沈九今夜来的私塾：“郎君，对面那院落我已提前勘察过，那院落背靠竹林，与私塾这片竹林相连，远离主街，日后我与沈十找您比现在要方便。”
“好。”
“郎君，杨家密道那处荒废宅院我假借买府邸问起那处，在牙行那查出，是一刘姓商人所有，据说已迁往别地并不在姑苏”
沈知行未说话，静默沉思着。
“郎君，可是有疑虑？”
沈知行总觉得，一切仿佛是个巨大疑团：“长安那边，可有听说何事？”
“七皇子过继至贤妃名下。”沈九仔细思索着，因贤妃是沈遥清他才说这事。
当今圣人，子嗣并不多，五子二女，能平稳的长大的，如今就剩三位皇子和二位公主，贤妃并无所出。七皇子不过几岁，生母病逝，过继至贤妃名下，也是情有可原。
沈知行总觉得他兄长定是有其他谋划，既然沈归远只叫他待在姑苏盯着越敬王，那他便压下心中那些疑虑。
“裴颢那边，做事老练。因是抓不到什么破绽。既然要屯兵，必要有地方才行，姑苏一带商业往来繁多，在这里养兵太过显眼，距离姑苏最合适的地界因是。。”
翻开一旁的舆图，姑苏附近不少城池都在河道两岸，若要起兵，势必是以行军方便，手指停留在润州，这里离河道近，润州也属刺史管辖范围内，若考虑行军方便，此处是最好。
“我今夜便前往润州。”
“不。”沈知行思虑良久，手指移到距离润州不远处：“上元。”
“上元？”上元地势广，但人口少，算起来只是个小县，若大量囤兵，只怕比一个县的人数都多。
“从上元走陆路至河道到长安，比从润州从河道直至长安，来得更快，上元地广人稀，以农业为主，屯兵需粮草，此处正合适。”
沈知行说完，又细想一番：“你一外乡人只身前去，太过显眼，查一查近半年，这富商货物的漕运船只，谁途经润州、上元最多。”
“是，郎君。”沈九有些犹豫不决。
沈知行瞧见了：“有何事说。”
沈九这才恭敬说道：“郎君，进入姑苏。太多线索矛头出现，似乎都跟我们要查的事情有关，但我们的任务是查清越敬王是否有谋逆之举，若证实了上元屯兵，在姑苏地界，也算是实证。可直接禀告长安。郎君，为何还要查得如此细致？更坚持要进入姑苏商会是为何？”
沈知行赞许目光，不愧是沈家暗卫里最厉害的。
“从我们进姑苏开始，一切就不对劲。仅靠那些兵用箭羽出现在姑苏地界，长安已有正当理由监察姑苏相关人等，但我们写信告知后，长安那边一切风平浪静。姑苏更是，巡防一切照旧，江南道照修。裴颢甚至依旧大张旗鼓举办宴会。还有，我兄长自我们进入姑苏，他从未过询问关于姑苏任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