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的不是雪，而是有你的冬天……”
节奏感强烈的动感音乐，倏然间响起，打破了由一件夹克撑起的狭小暧昧空间。
即将触碰在一起的四片嘴唇，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僵在即将碰到又没有碰到的距离。
“我期待的不是月……”
陆寅手机铃声还在继续。
刘真亦后脑勺紧紧贴着身后树干，提醒陆寅，“电话！”
说着话一把扯下两人头顶夹克外套。没给陆寅任何继续下去的机会。
陆寅背过身，黑着脸，掏出裤子口袋里讨人厌的手机。
像是和手机有深仇大恨，狠狠地戳下绿色接通键。
要不是有刘真亦在身边，他都想顺着信号爬过去，抽高小天两嘴巴。
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就他妈打电话过来。
烦死了！
“喂！”
染着怒意短促的一声“喂”吓了高小天一大跳，说话都结巴了。
“寅……寅……寅哥，那个什么……成子已经点好串了，就等你来了，那个……你啥时候过来啊？”
今天是吴成的生日，昨天就已经和陆寅他们这一小撮人说好，今天晚上请客撸串喝酒。
陆寅光顾着享受二人世界，早就把这茬抛出九霄云外了。
要不是高小天打电话过来，他都想不起来。
本应该谢谢高小天提醒。
但陆寅此时恨不得把高小天撕了。
没说去还是不去，只是不耐烦地对电话那边的高小天说道。
“知道了，你们先喝着，不用管我！”
说完也不等电话那边的高小天磨叨一些什么话，直接挂断电话，转回身看向刘真亦。
刘真亦手里拎着陆寅夹克外套，递给陆寅。
“穿上吧！”
陆寅没有接外套，目光灼灼地直视刘真亦，还有点想再续几分钟之前的前缘似的。
陆寅倾身欲靠近刘真亦。
有些东西就像音乐家五线谱里的灵感，一不小心稍纵即逝。
就像当下，夹克外套有，梧桐树林还在，完全可以用夹克外套再次撑起，一方不被人发现的小天地。但就是找不到那种紧张刺激又隐隐期待的感觉了。
适才陆寅接电话的时候泄出几个音，刘真亦猜想陆寅大概是和他那些好哥们约好了。
刘真亦手中拎的夹克外套强行塞进陆寅怀里。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陆寅悻悻地接过外套。
“和他们一起喝酒撸串，你去吗？”
刘真亦走在陆寅身边，偏头瞅了陆寅一眼。
知道陆寅没和他说场面话，假客气，是真心在邀请他。
马上就到学校关寝时间，这个时间出去喝酒，定是打算好了去哪，一晚上都不回来。
倒不是刘真亦怯场，只因为他自己一个老师坐在学生堆里，喝酒撸串，说好听是和学生打成一片。
说不好听，就是他一个A 大副教授没有正事，纵容学生半夜出去酗酒。
刘真亦委婉拒绝陆寅的喝酒邀请。
“我就不去了，还有点工作没完成，你们好好玩。”
陆寅点点头，“行，我送你回去。”
“我又不是找不到家，不用送我了，你找他们玩去吧！”
陆寅牵起刘真亦的手，“走吧，顺路！”
走出梧桐林，两人默契地分开手，并排走在一起。
在即将关寝的时间，整个A 大校园很安静，就像刚刚走出的那片小树林一样静谧。
不同的是，校园路上有灯。
昏暗泛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出两人手臂交叠在一起，拉长身形的影子。
刘真亦想象着陆寅网球场上跃动矫健意气风发的样子，开口问道。
“打网球不容易吧？”
陆寅少见地沉默半晌，很轻松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不难，有手就能打。”
这话倒是让刘真亦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他也长手了，可就是不会打网球，气不气人，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着痕迹地揣进大衣外套口袋里。
陆寅紧接着追问，“你想学？”
“等你有时间，教一下我，我想试试！”
“我哪天都有时间，倒是你，一个星期也没闲两天。”
“我就是这周工作多一点儿。”
“那下个周呢？”
“下周相对轻松一些。”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不知不觉到了刘真亦家小区门口。
“你去哪家店撸串啊？”
陆寅手指了一下前方，“就前面，不远。”
说好的顺路，未免也太顺路了。
刘真亦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不记得前面不远有烧烤店。
明知道陆寅在撒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回家了，你去找他们玩去吧。”
陆寅站在刘真亦对面，定定地看着他，小孩子谈条件耍无赖一样。
“你先回去，我再走。”
不过就是一个回家休息，一个出去和哥们撸串喝酒，弄得跟谈判现场似的。
那张清冷俊秀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笑意，如初冬将至，依然开在暖房里的洁白木子花，清冷，罕见，静逸，柔和。
刘真亦微微点头，“那行，我先回去。”
刚要转过身，清冷俊秀面颊被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不算轻柔，甚至有点粗暴地捧住。
紧接着，带着一丝凉意的两片嘴唇附在他的唇瓣上。
重重地“吧唧”一下，很快分开。
刘真亦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陆寅转身迈着两条大长腿跑了。
像是费尽心思，耍尽手段突然得到了什么来之不易的东西，步履很是轻快。
陆寅跑出几米远，扭头回望刘真亦一眼，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刘教授，再见！”
亲都亲完了，亲他的那个人都快跑出街口。
刘真亦反应慢了好几拍，这会儿心脏开始加速，像是要从胸口里蹦出来。
刘真亦扶了一下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四下扫视一眼，小区门口没人，刚才那一幕应该没人看见。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才稍稍安抚胸腔里那颗今晚受了不小刺激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