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逼着自己醒过来，可也不知怎么的，我就是醒不过来，最后还是我咬伤了嘴才疼醒，可刚一睁眼，就，就看见公主端着药往我嘴里灌。”妺染浑身颤抖，道:“我，我很害怕，听见明韶公主说的话，这才发生争执，想到我腹中骨肉，一时失智，伤了公主，请陛下赐罪。”
听了妺染的话，皇帝脸色变的很是阴沉。
明韶和妺染之前走的很近的事，他有所耳闻。
而明韶实际上的德行，皇帝也知道一些。
两下推断，不必多说，皇帝心如明镜，因爱生恨，因痴生怨。
明韶公主之前如何荒唐皇帝睁只眼闭只眼，一来皇后偏私，二来明韶虽有些荒唐事，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遮掩过去就行了，来日一嫁人就完了。
所以皇帝没怎么管。
可现在不同啊，明韶不仅之前和太子妃搅和在一起，如今还想在宫里打胎杀人，因一己之私动皇室血脉，且处置起来还是皇家丑闻。
所以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太子妃胆子也不小。”皇帝憋来憋去，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妺染俯首在地:“儿媳不敢。”
皇帝冷哼一声。
她不敢？
都敢动手把药灌进公主嘴里，还敢来御前告状，这岂是一句胆子大就能囊括的。
皇帝心里清楚，却不好决断。
但不罚亦不可。
片刻后，他道:“太子妃身体抱恙，即日起退太子府休养一个月，不得出府。”
妺染谢恩:“儿媳谢父皇恩典。”
玄廷也拱手，带着妺染出了泰清殿的门。
迎面和皇后撞上。
皇后满脸阴云，看见这对夫妇的瞬间，表情阴狠的恨不得能吃人。
“给母后请安。”
皇后松开宫女的手，走上前来，道:“太子妃看着脸色不好，其实脚程快的很，手劲儿也大的很，本宫实在是小瞧你了，往后，再不会轻视你半分。”
妺染仿佛没听懂皇后话里的威胁，她福身道:“回母后的话，儿媳奉旨离宫，改日再向母后请安。”
说罢，妺染和玄廷不再理会皇后，越过她离开了。
“站住——”皇后道。
“闯了祸就想全身而退，太子妃未免太过天真。”
玄廷笑道:“母后这话差了，太子妃是奉旨离宫，并非如母后所说的全身而退，母后若有异议，请问父皇，儿臣告退。”
宫人们不敢阻拦太子和太子妃，只能任他们离去。
皇后气的攥紧袖下的双手。
她这个皇后当的太窝囊。
没有自己的儿子，终究没有支撑。若她有个嫡子，哪能轮得到宗政玄廷在她面前嚣张！
想到这里皇后又想起明韶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她眼前阵阵发黑，抬脚进了泰清殿。
帝后对视一眼，不必多说，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后此来为何。
“明韶如何了。”皇帝问道。
皇后心里一阵讶异，随后便是冲天而起的火气。
皇帝明显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是什么？是什么！
但皇后不敢对皇帝发火，她只能尽量克制，道:“回陛下，明韶现在，生不如死。”
皇帝没说话，只是朱红色的笔尖，在纸上晕开了一点。
“陛下是如何处置太子妃的。”皇后直接了当。
皇帝放下笔，收拾了下面前的纸张，道:“退府禁足一月。”
皇后忍不住了，她脸色气的扭曲，磨着牙一字一字的道:“仅仅是这样？”
皇帝抬头:“皇后想如何。”
皇后深深吸气:“明韶往后都不能生了，这样，陛下也觉得没问题吗。”
皇帝复又垂首，没有立刻回答皇后。
皇后努力让自己平复，道:“陛下，明韶荒唐，可她终究是一国嫡公主，此后要承担起她应尽的责任，生育子女亦是她的责任，如今她被灌下汤药，又该当何如，总该有个说法。”
皇帝道:“皇后，朕以为，你一直都是个明白人。”
皇后偏开头:“臣妾虽为一国皇后，却也是人母，爱子情切，这点心思，还望陛下体谅。”
皇帝冷笑道:“朕若是不体谅，你与明韶做的那些事，还能让朕容你到今天吗。”
皇后愣住。
皇帝的声音不大，甚至没有愤怒，只有戏谑。
可仔细品味皇帝的话，就能体会他话里的警告以及其他的信息。
比如，皇帝对她们做的腌臜事，了如指掌。
皇帝见皇后不再咄咄逼人，他才道:“非是朕不疼女儿，而是这个女儿实在不成体统，皇后爱女情切没错，可同时，你也教女无方。”
这话说的重了，皇帝有责怪之意，皇后立刻下跪请罪。
皇帝这才道:“明韶明韶做的事倒也罢了，只是太子妃身怀皇家血脉，明韶竟动了杀人堕胎的念头，朕实难相容，一碗汤药，已叫她自食其果，朕也不愿再追究，就此息事宁人，方是明智之选。”
皇后觉得不对，很不对。
凭什么妺染可以回府休息，甚至不需要接受皇后召见，舒舒服服的养胎，而她的女儿，却只能在床上痛苦的翻滚。
而她这个皇后，却无能为力。
皇后瞬间觉得没什么能指望的上的人。
此刻想起怀王，皇后心头更怨。
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没人给她撑腰。
“即便如此，伤损的是陛下您的女儿，太子妃腹中之子是皇室骨肉，难道明韶就不是吗。”皇后道。
皇帝眼底划过厌烦。
“那皇后想如何，你说来听听。”
皇后抿抿唇，认真的开始思考。
皇帝冷笑连连:“皇后一向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臣妾不敢。”皇帝一句话，又把皇后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皇后若没其他的事，就回去吧，朕还有奏折要看。”皇帝换了本折子看。
皇后痛心不已，道:“陛下，明韶以后再无生育之可能，陛下心里若还有这个女儿，也请怜悯一二。”
不要再像现在这般，冷酷无情，包庇外人。
皇帝没说话，一边看一边执笔。
“臣妾告退。”皇后果断闪了。
出了泰清殿后，皇后再不用卑躬屈膝，她黑着脸，脚步飞快。
许嬷嬷道:“娘娘慢一些！”
皇后已经猜了出皇帝想用明韶做什么了。
她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