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另一头，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收起了电话，转头向身后看去。
而她的身后，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孩正在用纸巾不断地擦拭着自己的脸。
他的脚边还有一具尸体。
尸体的头颅上插着一把匕首。
女孩轻轻一笑，说道：“一个大老爷们还这么精致？”
男孩抬起头，无奈地说道：“精致你个头，这是血啊，我要是这样上路不得让人抓起来？还有，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把衣服上的血整干净？”
“车上还有衣服，去换一套不就好了。”女孩淡然道。
“你怎么不早说？！”男孩顿时急了。
“你没问我啊。”女孩回答得若无其事。
“他娘的。”男孩骂骂咧咧地向着车子走去。
“喂，尸体你不处理啦？你不会打算让我一个女孩子处理吧。”女孩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拿把铲子。”男孩无奈地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把铲子，随后走到了尸体旁边，拔出了匕首，头也不回地丢给了女孩。
女孩熟练地接住了匕首，说道：“对了哥，樊叔说让你去帮忙。”
“帮忙？那种简单的目标樊叔自己就能解决吧。”男孩不以为意。
“多一个人不是省一份力嘛。”女孩笑着说。
“那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男孩问。
“今天上午，我会想办法给你办一个身份，好让你混入学校。”女孩说道。
“好…不是，等会儿？！”男孩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看着女孩。
“给我办个身份？你不参加这次任务？”男孩问道。
“不参加啊。我可是女孩子啊，这次任务我们连着追了一个星期呢，老哥你都不心疼你的妹妹么....”女孩撒娇道。
“腆着脸还好意思说呢，你从头到尾除了订过一份外卖做过其他贡献么？”男孩有些生气。
“额……陪你聊天解闷儿算么？啊！老哥你干嘛打我的头，这铲子很脏的！”女孩不由得嗔怪道。
学校这边，杭合处理完了伤口后便回到教室。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任课老师提前到了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
杭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敲了敲门，开口道：“报告！”
老师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门口，冷漠的说道：“在门外站着！”
杭合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了教室。
看着杭合的背影，宋熙琪的表情有些复杂。
许久，老师从教室内走了出来，站到了杭合面前。
“为什么迟到？”任课老师严肃的问道。
“受伤了，去医务室包扎来着。”杭合举起自己的手说道。
任课老师皱了皱眉头，见状也不好继续批评下去。
但杭合平静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有些生气。
许久，他才开口说道：“杭合，据我所知，学校里每次惹事的学生里面都有你吧。”
杭合没有回答。
任课老师更加上火，继续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像你这种学生怎么还能有脸留在学校呢？你这种学生就应该...”
说到这儿，老师突然顿住了。
对于他们老师来说，学生的本质无非就是学习。
可杭合的成绩其实还算是不错，一直稳居班级前十，即便是在年级里也是排得上名次的。
任课老师叹了口气，想要给杭合一个台阶下，也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你有好好反省过吗？”
“有的老师，我以后不会再惹事了。”杭合说道。
但看着杭合面无表情，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像是无所谓一样，任课老师顿时怒火中烧。
“你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子，有半点认错的态度吗？！以后我的课你就都滚出教室，在外面站着！不准进教室！”说罢，老师气急败坏地走进了教室，留下了杭合自己站在外面。
杭合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脸庞在阴暗的天光下下显得有些苍白。
他的心跳仿佛脚步声般在周围回荡着，给这寂静的走廊增添了一份凄凉。
其实他并不是无所谓，他只是对这种事习惯了而已。
自开学以来，他就因为眼部残疾而倍受他人欺负。
一开始大家还会因为所谓的素质与自己的形象而对杭合表现得十分友好。
但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在了解到杭合的为人及家庭后，大家也懒得伪装了。
逐渐有一些人开始明目张胆的欺负杭合。
但因杭合的忍让，他们对杭合的行为也变得愈发猖狂。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杭合的班级出现冲突都会有杭合的参与。
因为他就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而其余的人虽然不会帮忙，但也丝毫不在乎杭合的死活，只是袖手旁观。
时间长了，老师们也懒得再处理杭合的事了，甚至也会将杭合作为出气筒。
逐渐的，杭合的处境也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很快，这节课便下课了。
任课老师从教室内走出来，看都不看杭合，径直向着办公室走去。
杭合看着老师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是他刚走进教室，一个高大的男生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呀，这不是杭瞎子吗。”
杭合听到这称呼依旧面不改色，他仿佛对这种嘲讽已经习以为常。
杭合沉默地经过男生，走进了教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查看起了课表。
他桌子上的课表的字迹已然模糊，仿佛被锉刀摩擦过一样。
但杭合还是透过这残破的课表得知了下节为生物课，随后从书包内拿出了生物课本。
“妈的！你还敢不理我！”
男生暴躁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他一把抢过杭合的生物书，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并用脚踩了两下，然后看向杭合。
他似乎在期待着杭合发火。
而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
杭合沉默地弯下腰去捡起书。
他的面无表情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对这种欺凌习惯了。
“草，真是个窝囊废。”
男生怒骂道。
“砰！”
杭合被重重的踹倒在了地上。
他紧握双拳，努力控制自己，不让痛苦的表情流露出来。
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了阵阵反胃的感觉。
显然，男生那一脚并没有留力。
然而杭合只是无声地忍受着。
“妈的，我让你捡！”男生捡起了杭合的书，扔给了自己身后的伙伴：“给他撕了！”
而他身后的朋友们则是哄堂大笑着当着杭合的面将书撕的粉碎，随后扔到了天空中。
“哎，像不像下雪？”男生对杭合讥讽道。
班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
那夸张的笑声像是要在杭合的心中划出一道道深深的伤口一样。
但杭合始终无动于衷。
“哎，玩归玩，你们得把卫生搞好啊。虽然今天是我值日，但我可不替你们收拾这烂摊子。”一个女生抱怨道。
“怕什么，让瞎子收拾啊。啊对了，他不也是值日生吗？对不对，杭合？”
男生一脸戏谑地看着杭合，期待着他能起身与自己动手。
而班里所有人也都看着这边，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
“够了！”
一道清灵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前排，一个女孩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了男生面前。
“王方！差不多得了！”
男生看着女孩，不由得有些诧异。
“燕双双，你是要替这个废物出头吗？”
“我是班长，发生这种事我当然要管！”
“得了吧，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师早就不管这种事了。”
“这并不是你欺负同学的理由！”
燕双双表情很是严肃，似乎丝毫不惧怕身材高大的王方。
“老师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王方犹豫了一会，最终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想法。
他抬起脚，再次用力踹在杭合腹部。
杭合死死的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放学给我等着。”
王方狠狠地说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燕双双看着地上的杭合，伸出了手。
杭合并没有握住燕双双的手，而是撑住地板，艰难地爬起身来。
燕双双看着杭合，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人怎么能懦弱到这种程度。”燕双双轻声说道，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杭合听完燕双双的话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慢慢地打扫起被王方撕碎的纸屑。
班里的人们再次传出连绵不绝的讥讽声。
杭合没有理会众人的声音，只是低头捡着纸屑。
忽然，他感到自己的胳膊传来一阵刺痛。
他抬起头，发现李月月正用笔尖戳着自己的胳膊，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鼻子。
“你离我远点，你自己脏不知道啊！”
杭合没有回答，只是转头前往其他位置。
“哎，我这里你不打扫了吗？”李月月又叫住了杭合，眼神中充满了玩味。
杭合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只是刚好生物老师走进了教室。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我们开始上课。”
杭合转头往自己的位子走去。
李月月也没有继续为难他。
很快，教室内便安静了下来。
“好，今天我们要讲……咦，我的样品瓶呢？有没有同学看到我的样品瓶？”
没有人回应。
杭合注意到宋熙琪似乎在不断地偷瞄自己。
生物老师皱着眉头，询问今天的值日生，然而只有杭合和程雨露站了起来。
生物老师看到杭合身上满是灰尘，不由得顿了顿。
不过他并没有太多疑问。
就像是习惯了一样。
“你们有看到我的标本瓶吗？”
“老师，我是负责晚间值日的，早间值日归杭合负责。”程雨露率先说道。
生物老师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随后继续对杭合问道：“杭合，你有看到过我的标本瓶吗？”
正当杭合想要回答不知道的时候，宋熙琪突然站了起来。
“老师！我知道！”
她的声音划破了沉寂的空气。
宋熙琪指向杭合，声音平静的说道：“样品瓶被杭合打碎了！还在垃圾桶里！”
生物老师不由得一愣。
她生气的看了一眼杭合，随后走到垃圾桶前。
一个写有“小心锋利”的纸团正躺在垃圾桶中，上面还沾着几道血迹。
生物老师怒道：“杭合，你给我过来！”
杭合快步走到生物老师身边。
生物老师看着他，质问道：“这是你的笔迹对吧！”
杭合没有解释，很直接地点头承认道：“是！”
“捡出来，打开它！”
杭合顺从地捡出了纸团并将其打开
里面放满了玻璃碎片，还有那条鱼的尸体。
生物老师冷声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杭合没有回答。
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老师都不会相信的。
“这课没法上了！让你们班主任来处理吧！”
“砰！”
看着摔门而去的生物老师，班里再度响起了一阵骚动
但更多的还是对杭合的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