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你来忏悔了。”林酒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言成。
她坐在李言成的位置上，一脸的理所当然，反客为主，对着李言成诘问。
李言成也非常配合的在她对面坐下。
“你想听我忏悔什么？”李言成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撇开他是一个邪神拥趸这件事，金丝眼镜、禁欲黑袍、低沉的嗓音，确实是斯文败类这个品种里的个中翘楚。
“先说说刚才那个吧。”林酒随意的转着随手从李言成桌上拿的笔。
“啊~”李言成了然的点点头，“是你的第二个副本里的凶手吧？”
林酒手里转着的笔不停。她早就猜到自己在副本里的经历被人监视着，最多是意外监视从这么早开始。
不过林酒第一次进副本就是被李言成拉进去的，那从一开始就身处阴谋和监视也是合理猜测。
“我问你呢，你反问什么？”林酒嗤笑一声。
争夺发问权，主导话题走向，是言语博弈上非常重要的一环。
李言成没忍住低低的笑了。
“你确实很有趣，很凶悍，难怪牠对你念念不忘。”李言成带着笑意夸赞道。
“你问我刚刚那个年轻人啊。”李言成接上刚刚的话题道。
“你直接劝他去死，是不行的。”
“他逻辑自洽，觉得自己完全没错，都是社会的错，是别人在迫害他。”
“你直接劝他去死，只会导致他的逆反心态，他只会在心里和你对抗。尤其是这种青春期就去坐牢的人。”
“他既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内心封闭，越封闭越强硬，自有一套逻辑体系。”
“他又待在相对纯净的世界里，判断能力停留在青春期，只要受到任何一点点和他逻辑相违背的评价，立刻把你判定为坏人，你说什么都伤害不到他。”
“像这样的人，一开始要表现得足够理解他，足够体谅他，让他把你划到自己的阵营里，你的建议才会是有效的。”
“他听你的话，越听话就越崇拜你，这是一种行为对心里的暗示。类似很多宗教里会有‘抚顶’的仪式，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暗示，表达臣服归顺。”
林酒忍不住双手鼓掌，惊叹道：“不愧是邪教拥趸，说起原理来都一套一套的。但你直接告诉我怎么用心理的角度去攻破别人的心防，以后这招不就对我不起作用了吗？”
李言成仍旧眼含笑意，摇了摇头，说：“用宗教的方法来吸引你这样的人是没有用的。”
“你非常自信，不会对外物寄托什么期待。所以跟你说这些也无所谓。”
林酒捡起桌上的笔，又开始百无聊赖的转起来，说：“你接着说，你表达完认可，增加了他的信仰程度，然后呢？你给他的药是什么？”
“安眠药罢了。”李言成耸耸肩，“不过考虑到让你出口气。我掺了一点东西进去。”
“就一点点。”李言成用手比了一个很小的距离，对着林酒狡黠道，“致幻又成瘾。如果你想趁着夜色去折磨他的话，只管放心去，他不会醒来的。算我们师生一场，我送……”
啪！
李言成脸上的狡黠笑意还没收起来，林酒手里的钢笔就飞了出去，砸了他一脸的墨水。
“啊，手滑了。”林酒面无表情的说。
她转笔的时候分明是盖着笔盖的，就非常“巧合”的，在不小心脱手的时候把笔盖也“滑”掉了。
李言成脸上被溅了好几个大墨点，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别再对我挤眉弄眼了，我可能会不小心再手滑的。”林酒漫不经心的抽纸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后把用过的纸巾随手扔在桌上。
李言成顶着一脸的墨水，忍了忍，憋出一个斯文的笑容，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好。”
“至于你说的什么考虑让我出口气……”林酒拉长了尾调，说道，“你知道我看你不顺眼吧？”
“真要让我出口气，不如你也一起去死啊？哈哈哈哈……”林酒似乎被这个建议逗笑了，哈哈笑着。
“连地方我都帮你选好了！就那个神明宫殿！那边很高！很显眼的！”林酒越说越兴奋，笑意越盛，语速越快。
“你就去那里吊死！保证万众瞩目！风风光光！”
林酒笑着拍了拍手，乐不可支。
李言成脸上不再维持假笑，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盯着坐在他的位置上，放肆的大笑着建议他去死的林酒。
“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啊，李老师。”林酒毫不在意的站起来，连声招呼都不打，推开祭司所的门，扬长而去。
李言成咬紧了牙关，坐在原地，听着林酒放肆的笑声离开。
他深呼吸一口，压下情绪波动，伸手拿起林酒刚刚擦过手丢在桌上的纸巾，狠狠的攥紧，捏在手里。
好像恨不得把林酒也这么死死捏住，一把掐死！
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捏紧的手凑近自己的鼻子，从手心里被握成一团的纸巾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呼！
突然一朵火苗无端从纸巾上燃起。
幽蓝色的火焰飞快的出现又快速燃尽，在李言成的掌心留下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小灰烬。
“李老师，怎么背着学生做这么变态的事情？”林酒戏谑的声音从李言成身后响起。
她仰天大笑出门去，然后一个瞬移回来抓了个李言成变态闻她擦手纸巾的现行。
配合远距离控制幽冥业火。
给李言成一个小小的惊喜，顺便把他的眉毛都给用火撩了。
林酒不等李言成转身，再一次满意的大笑着走了。
呸！什么脏东西！也配和我攀交情！
林酒哼着小曲，琢磨着什么时候操作吊死李言成这个事情，回到了自己分到的小神殿里，等待着下一个倾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