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瑛从来没有这样如坐针毡过。
练白龙时不时瞥过来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脸庞。
他在观察她。
只是白瑛不知道自己表现得是否足够自然。
马车之外的士兵们，全都十分默契地，自发与马车保持着一丈的距离。这样既可以让马车里成为一个隐秘的空间，又不至于在遇到危险时因为离得太远而来不及上前营救。
练白龙是故意坐的马车。第一军团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向来偏爱骑马，不爱像其他贵族那样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密闭的空间让他觉得头疼。
但是看着白瑛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脸，练白龙头一回觉得，坐马车也不是什么坏事。
原本白瑛的话就不多，此时大约是因为心里揣着事的关系，她更是紧紧闭上了嘴。
练白龙是喜欢安静的。像这样和白瑛两个人静坐着，他的嘴角就不易察觉地上扬。
唯一让他略微觉得苦恼的是，他发现面对这张脸时，他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你。。。”
“你。。。”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像是说好了似的。
白瑛有些尴尬地低垂下了脸。
练白龙却似乎心情很好。他轻笑了一声，说道；
“怎么？”
明明刚才他也出声了，可他却偏要白瑛先说。
白瑛暗自舒出一口气，才佯装镇定地问道；
“您不打算回国都吗？”
他们心里明明都清楚，可白瑛还是想试探性地问一问。
果然，听了白瑛的话后，练白龙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他阴沉着脸，望着窗外不作声。
白瑛以为是自己过得过于直接了，才会引起他的反感。
可没想到的是，片刻后，却听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回了国都后，你。。。还回十四军团吗？”
白瑛直觉他是想问，她会不会回去向练红炎复命。于是她只好岔开话题。
“我被剥夺了军衔，目前只是一个平民而已，怕是不能再回十四军团了。”
白瑛说话间眸光微闪。她眼里的失落并不是装出来的。
十岁出头开始从军，这些年过去了，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鲜血和刀剑。
现在突然让她闲下来，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其实还没有想好。
等这一次的任务完成后，或许。。。她会选择去旅行，去看看这片大陆。
她的前半生都在为了别人而努力，剩下的岁月里，她可以做一些她想做的事。
或许。。。等她走累了，就找一个村子安定下来，跟人学学厨艺什么的，应该也挺有趣的。
白瑛无端想了开去，嘴角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脸上的变化练白龙都看在眼里。当他敏感地捕捉到白瑛有一丝丝想要逃离是非的情绪时，他没来由地开始变得烦躁。
他忽然不自觉地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了白瑛的胳膊。就好像只要他一放手，她现在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一般。
白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幸好，她多年来习惯了隐忍，才没有表现得过于慌张。
“没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许去！”
练白龙定定地望进她的眼里。似乎只要他说得足够狠厉，就能够打消他心里的烦躁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