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街道十字路口，一辆私家车在路边停下。
“我先过去了，”黄宇解开安全带，叮嘱驾驶座上的助手，“你先去那边盯着，别出乱子。”
“放心吧，宇哥，”助理道，“大家早就准备好了。”
黄宇笑了笑，推开车门：“这回我下了血本，能不能再火一把就看今天，如果成了，明天我给大家发红包。”
说完他下了车，走向下一个街口。
29路公交站台，公交车早已收班，站台上或坐或站，待着寥寥几人。
黄宇走过去摘下口罩。
他长了一张韩系脸，单眼皮高鼻梁，头上扣着一顶鸭舌帽，微卷的头发遮住半个眼眶，略显帅气。
他在网上的人气除了因为拍摄题材比较另类，也靠这张脸吸引了不少小女生喜欢。
“你就是‘浪里一条小黄鱼’？”站台上一个年轻男人率先认出他。
黄宇微微一笑，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扫过，他今天一共约了五个人，目前到的有四个。
“我就是小黄鱼，”他礼貌问道，“几位都是我约来的吧？能不能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的网名是‘暴躁雷部天尊’，你可以叫我雷尊。”年轻男人第一个开口。
“‘藤蔓有枝’。”在他身旁的一个女孩儿轻声道。
另一个看上去至少六十来岁的老人抚了抚发白的胡须，朗声笑道：“在下‘青叶居士叶广文’。”
黄宇看他一眼：“叶居士，咱们今晚是去冒险，你确定你可以吗？”
叶广文笑道：“小黄，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太大，认为我是骗子？”
黄宇摆摆手：“不敢，各位在网上的帖子我都看过，既然敢请你们过来，当然是相信大家的实力，只是您的年纪摆在这儿，万一有什么磕磕碰碰，我怕不好交待。”
他说着掏出几页打印好的文件：“在付订金之前我还有件事想拜托大家，这是一份免责协议，上面写明了这次委托都出于各位自愿，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后果自负。另外，我是视频博主，今晚的经历我会拍下来剪成一期视频，各位都会出镜，如果你们同意就在上面签字。”
坐在站台上的一名中年妇女站起身：“这个委托我不接。”
黄宇发派文件的动作一顿：“请问您是——”
“‘业余爱好打毛衣’。”中年妇女道。
“原来是毛衣姐姐，”黄宇冲她点点头，“我之前已经把委托细节给你们讲过一遍，你现在不想去，是有什么顾虑吗？”
中年妇女看看他：“把你的刘海撩起来。”
黄宇疑惑地掀起额前的刘海。
中年妇女走到他面前，在路灯下定定看他一眼：“面堂发黑，邪气缠身，今晚大凶。”
黄宇脸上的笑容敛去：“毛衣姐姐，你别吓我。”
他回头看了另外三人一眼：“你们看我印堂发黑吗？”
年纪最大的叶广文仔细端详他的脸庞，微微点了点头：“虽有邪气但不致命，具体什么情况还得去了现场再说。”
名叫雷尊的年轻男人和一旁的女孩儿没吱声。
黄宇转向中年妇女：“毛衣姐姐，你看咱们这么多人，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中年妇女摇头：“他们有什么本事我不清楚，但你如果坚持要去，我劝你们都做好万全准备，否则，结果难以预料。”
黄宇皱了皱眉：“姐，你不想去就算了，何必吓人。”
“今天没见到你之前我也不敢确定，”中年妇女道，“我学艺不精，只想挣几个牌钱，不想玩命，你们要去就自己去吧。”
说完，她径直走到路边招手打车。
黄宇无奈笑笑，对剩下三人道：“你们如果想退出，可以现在提出来，我绝不强求。”
他说完停顿了几秒，见这三人都没反对的意思，抬腕看看手表：“还有两分钟就到11点，其他人如果还不到，我们准时出发。”
“你一共请了多少人？”雷尊问。
黄宇道：“连刚才那位大姐算在内，一共五位。”
“现在还差一个？”雷尊不怎么耐烦地将双手插在裤袋，“现在都没来，别是不来了吧，你请这么多人做什么，叫我一个还不够吗？”
黄宇笑着安抚他：“我胆子小，人多才好壮胆。”
雷尊哼了声：“后面的尾款你是挨个付，还是打算让我们平分？”
“当然是一对一挨个付，”黄宇道，“不过前提是你们必须完成我的委托。”
“那当然，”雷尊自信满满，“但你怎么保证别人不抢我的成果？”
黄宇：“只要能完成委托，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的钱我都付。”
“万一没什么鬼怪呢？”雷尊问，“这项委托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黄宇笑道，“我巴不得什么都不发生，就当是花钱保平安。”
雷尊点点头：“既然你这么大方，你的命我保了。”
黄宇露出欣慰的表情：“这几天我又收集到一些资料，那个工地很古怪，每到半夜就怪事频出，你们到时候可千万别扔下我不管。”
“我肯定不会。”雷尊看了看身旁的年轻女孩，又看了眼头发花白的叶广文，“只要没人拖后腿。”
叶广文在几人当中年纪最大，几乎可以当雷尊的爷爷，他听了雷尊的话并不生气，只云淡风轻地笑笑：“到了现场大家见机行事，当然，小黄的安危得放在第一位。”
几人说着话，远处一个人影跑近。
“不好意思，”方颜踏上台阶，“我没迟到吧。”
黄宇看看表：“刚刚好。”
他打量方颜一眼：“你是……‘爱管闲事张翠花’。”
方颜点头：“你们叫我翠花就行。”
黄宇嘴角抽搐了一下：“你长这么漂亮，真名肯定比翠花好听。”
“谢谢。”方颜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文件，见标题写着“免责协议”几个字，问，“这是给我们签的？”
黄宇递给她一份：“今晚我会全程拍摄，你们都会出镜，希望不要介意。另外，你也知道我找你们是为了什么，所以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责任自负。”
方颜“哦”了声：“这种协议有法律效力吗？”
“我咨询过律师，”黄宇道，“如果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要求退出。”
他朝路边刚打上车的中年妇女示意：“比如那位大姐，她就觉得不安全，临时选择了退出。”
中年妇女坐上出租车，关门之前朝站台投去一瞥。
“咦？”她自言自语，“这又是什么面相？”
“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
中年妇女回过神，报出家里的地址。
汽车发动前，她最后往窗外看了眼：“算了，越看越乱，还是回去打牌比较重要。”
出租车扬长而去，站台上的几人纷纷在免责协议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这时，网络平台上“浪里一条小黄鱼”的直播间，观众人数刚刚到达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