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进来换输液瓶,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先生,恭喜啊,夫人和宝宝都很健康,就是需要多休息。”
顾从卿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地给刘春晓掖好被角,又倒了杯温水:“渴不渴?
想吃点什么?
我去买。”
“我想喝你熬的小米粥。”
刘春晓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心里甜丝丝的。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熬!”顾从卿说着就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叮嘱,“你别动,我让土豆放学过来陪你,我很快就回来!”
走出病房,顾从卿靠在墙上,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掏出钱包,看着里面和刘春晓的合影,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却也更踏实了。
路过花店,他进去买了一大束向日葵,明艳艳的,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想,等孩子出生,一定要告诉tA,在遥远的伦敦,tA的到来,给了这个家最温暖的力量。
回到病房时,刘春晓正靠在床头看书,阳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幅画。
顾从卿把向日葵插进花瓶,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小腹。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他轻声问。
“都好,”刘春晓笑着说,“像你一样聪明,像我一样……嗯,一样爱笑。”
自从刘春晓怀孕,顾从卿整个人像上了发条,紧张得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家里的东西但凡重过一个苹果,他都不让刘春晓沾手。
有回她想自己拎个装着几本书的袋子,刚弯腰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抢过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别动别动,闪着腰怎么办?
我来我来。”
夜里刘春晓想多看会儿书赶论文,台灯刚开半小时,他就端着温牛奶过来,硬把书合上:“到点了该睡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有啥明天再说。”
那语气,比学校的教授还严厉。
就连她想下床倒杯水,刚掀开被子,他已经“噔噔噔”跑过去,把温水递到手里,还不忘念叨:“叫我一声不就得了?
万一滑着怎么办?”
不光自己紧张,他还把土豆也拉来当“援兵”。
只要他不在家,就给土豆下死命令:“寸步不离跟着你嫂子,她想拿个东西你赶紧递,想走动你扶着点,总之不能让她累着碰着。”
为了让土豆上心,他还开出每月50英镑的“高薪”。
土豆倒也乐意,拿着这笔“工资”买了新的篮球,每天跟在刘春晓身后当“小跟班”。
她去厨房想看看锅里的汤,土豆立马蹿过去:“嫂子你说,要盛出来还是关火?
我来!”
她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土豆赶紧搬好椅子垫好靠枕:“嫂子坐这,我给你拿毯子。”
刘春晓看着这兄弟俩俩一唱一和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跟顾从卿念叨:“我真不是玻璃做的,没那么娇气。
你再这么下去,我都快忘了自己还会走路了。”
顾从卿却振振有词,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说:“那可不行,你现在是两个人,马虎不得。
别说走路了,你就是想咳嗽一声,我都得先琢磨琢磨会不会伤到身体。”
话是这么说,可看着他笨手笨脚却又无比认真的样子,听着土豆在旁边“嫂子小心”“嫂子慢点”的吆喝,刘春晓心里暖烘烘的。
但是她还是决定跟顾从卿好好谈一谈。
刘春晓把客厅的沙发垫拍平,示意顾从卿坐下,自己则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表情严肃得像在讨论什么重要议案。
“从卿,我们得聊聊。”她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这几天……你有点太过了。”
顾从卿刚想辩解,被她抬手按住。
“我知道你怕我累着,怕孩子有闪失,”刘春晓继续说,“可我是个成年人,没有那么脆弱。
你不让我拎东西,不让我熬夜,甚至连杯水都不让我自己接,这样下去,我浑身都得生锈。”
顾从卿的肩膀垮了垮,伸手想拉她的手,被她轻轻避开。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焦急和无奈:“春晓,我不是故意要管着你。
你想想,这几年你为了学业,每天泡在图书馆,凌晨才睡,早饭都顾不上吃,人都瘦得脱了形。”
他指着她的手腕:“你自己摸摸,这胳膊细得像什么?
那天在学校晕倒,我赶到医院时心都快跳出来了。
大夫说你是劳累过度加上孕期反应,才会出事,我能不害怕吗?”
“我在意孩子,但我更在意你。”
顾从卿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查过资料,万一……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能失去你。”
刘春晓愣住了,没想到他心里藏着这么深的恐惧。
她看着顾从卿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这些天夜里总睡不安稳,时不时惊醒过来摸她的肚子,心里忽然软了。
“我知道你怕,”她放柔了语气,主动握住他的手,“但你也得相信我,相信医生。
我会注意休息,不会像以前那样拼命,可也不能一点活都不干,一点书都不看啊。
适当的活动和学习,对我和孩子都好。”
她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你总说我瘦,那我更得好好吃饭,慢慢养回来。
但你得给我点空间,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能正常生活的人,而不是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行吗?”
顾从卿沉默了半晌,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终于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我就是……太怕了。
一想到你可能会有危险,我就控制不住想把你护起来。”
“我懂。”刘春晓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但我们得一起加油,你别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着。
我保证,每天按时睡觉,好好吃饭,不做重活,有不舒服立刻告诉你。
你也得答应我,别再这么紧张,行吗?”
顾从卿看着她眼里的认真,终于松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好,听你的。
但你要是敢不听话……”
“就罚你给我洗一个月的袜子。”刘春晓笑着接话。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的紧绷气氛烟消云散。
顾从卿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刘春晓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这份沉甸甸的关心里,藏着他最深的爱。
以后的日子,他们要一起学着平衡这份爱,既不过分紧张,也不掉以轻心,一起等着那个小生命的到来。
刘春晓的肚子一天天显怀,行动也渐渐有些不便。
土豆像是突然长大了好几岁,放学铃一响,书包一背就往家冲,连以前最爱的篮球队训练都推了大半,社团活动更是能不去就不去。
因为顾从卿时常忙到天黑才能回来,赶不及去学校接刘春晓。
而土豆的中学放学早,总比刘春晓下午的课结束得早半个钟头。
他便每天算准时间,背着书包坐两站公交车,准时出现在刘春晓学校的教学楼门口,像个小护卫似的等在那儿。
土豆背着书包冲出校门时,书包带还在肩上晃悠,他一路小跑赶到公交站。
等车的时候,他掏出小本子看了眼——上面记着刘春晓下午下课的时间,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闹钟,旁边标着“提前十分钟到”。
公交车到站,他挤在人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也护着书包里给刘春晓带的苹果,那是他中午留出来没吃的,用纸巾包了三层,怕压坏了。
今天学校午餐的水果特别甜,他就给刘春晓留了一个。
刘春晓走出教学楼时,一眼就看见站在梧桐树下的土豆。
他穿着校服,背着比自己还宽的书包,正踮着脚往教学楼门口张望,活像只守着窝的小兽。
“土豆!”刘春晓笑着喊他。
土豆回头,眼睛一亮,立马跑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本:“嫂子,今天累不累?
我买了热牛奶,在书包里捂着呢。”
“不累不累,走,咱们回家吧。”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路上遇到刘春晓的同学,几个女生笑着打趣:“春晓,你这弟弟比丈夫还贴心啊,天天来接你,倒像是你哥哥了。”
土豆听见了,梗着脖子说:“我哥忙,我来接嫂子是应该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逗得女生们直笑。
刘春晓拍了拍他的背,对同学说:“他是我小叔子,懂事吧?”
公交车上,土豆抢着给刘春晓找座位,有人起身让座,他还会先把座位擦一遍才让她坐下。
刘春晓看着他踮着脚抓扶手的样子——这孩子才十六岁,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心里又酸又软。
“累不累?”她轻声问。
“不累!”土豆摇头,眼睛瞟向她的肚子,“哥说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和小侄子,我这点事算啥。”
他顿了顿,又补充,“也可能是小侄女,都一样。”
回到家,土豆先给刘春晓倒杯温水,再把她的书本摆到桌上,然后才去厨房找吃的。
顾从卿回来时,总能看见土豆在给刘春晓剥橘子,或者蹲在地上帮她系鞋带,说弯腰对孕妇不好。
“今天社团活动又没去?”顾从卿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嗯,”土豆把橘子瓣递到刘春晓嘴边,“嫂子下课早,我得先接她。
社团那边说了,等小宝贝出生了,我再去补活动。”
刘春晓嗔怪地看了顾从卿一眼:“都怪你,把孩子指使成小管家了。”
顾从卿走过来,揉了揉土豆的头发:“辛苦你了,下个月工资翻倍。”
“不要翻倍,”土豆仰起脸,“我要给小宝贝买个火车模型,到时候从工资里扣就行。”
夜里,刘春晓靠在沙发上看书,土豆在旁边写作业,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像只警惕的小牧羊犬。
顾从卿端着水果过来,看着这一幕,心里软软的。
他忽然想起刚带土豆来伦敦时,这孩子还怯生生的,连英语都说不利索。
如今却能独当一面,把家里的事放在心上。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在爱和责任里,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刘春晓忽然轻轻笑了,碰了碰顾从卿的胳膊:“你看,咱们家土豆,将来肯定是个好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