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卿脸色一变。
本以为这女孩就是个普通小门户出身，看见自己，胆子都小了一半，却没想到，还能有回击的勇气。
这个女孩，看似娇弱内敛，不争不抢，下方却暗藏锋芒。
就像还没盛开的花苞，盛开之前，怯弱暗淡。
一旦盛开，怕是无与伦比。
韩素卿到底老成，控制住场面，让气氛不会太难看：“为了孩子，没办法。我相信，夏小姐的爸妈为了你，也应该不顾一切，做任何事。”
夏妩静静回答：“我没有吟玥姐那么好的福气。我爸爸早就去世了。”
韩素卿哦了一声：“是吗。可惜了。”
正好转到了这个话题上，夏妩顺势问道：“冒昧地问一下，吟玥姐是独生女吗？”
韩素卿见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有点疑惑：“嗯，我和她父亲就这么一个女儿。夏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夏妩顿了顿，说：“不好意思，我是看秦夫人与吟玥姐年龄相差比较大，以为她上面还有哥哥姐姐。”
果然是自己多心了。
就因为韩吟玥的父亲也姓秦，韩吟玥的母亲与她眉眼有那么一点相似，她就幻想起与自己的亲祖父母有什么关系……简直太荒谬了。
她这个高敏感体质，真的要克制一下了。
韩素卿端起茶杯，抿了抿，缓道：“吟玥没有兄弟姐妹，我和外子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而且，我想，夏小姐可能也听说了，吟玥并不是我亲生的，是我们夫妻收养的。”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年他们夫妻在云城收养吟玥后，外界都知道。
霍经年身为商圈龙头，想必也不会不清楚，夏妩与他关系这么亲密，肯定也听说了。
所以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夏妩点头：“看秦夫人这么疼爱吟玥姐，不说是收养的话，甚至比亲生的还要亲。”
韩素卿温缓一笑，将话题又不易察觉拉了回去：
“是啊，我从不认为吟玥是养女，她还是个婴儿就被我抱回来，是我亲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她想要的，我这个当母亲的，都会帮她争取到。如果夏小姐觉得冒犯了，也请原谅我这个当母亲的心。”
最后一句话，显然话里藏话。
仿佛在昭告：韩吟玥若喜欢霍经年，她就认定了霍经年这个女婿，一定要帮女儿抢到手。
夏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开了，霍经年回来了。
韩素卿微微一笑：“霍先生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和吟玥多聊会儿？”
“护工照料她睡下了。”霍经年走到夏妩跟前，拉住她的手牵起来，“怎么，和秦夫人聊了什么？”
韩素卿瞧得出男人护犊子的意思，生怕自己欺负了夏妩，笑着说：“也就随便聊了几句家常，这不，正聊到兴头上，你就来了。”
“那我们也不打扰秦夫人了，先告辞了。”
韩素卿也不好强留，喊来女助理，送了两人下去。
两人刚出门，就看见韩吟玥坐在轮椅上，又出来了，眼巴巴看着这边。
韩素卿立刻走过去，弯下腰柔声：“不是进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二爷要走了，我总得送一送，”韩吟玥看向霍经年，眼神软如春水，“而且，二爷和小妩怕是要回国了，恐怕又是一段日子见不着了。”
霍经年眸色未动，说了声保重，又对韩素卿说了声‘留步’，带着夏妩进了电梯。
韩素卿看着女儿一直盯着霍经年的背影，死死不放，直到轿厢门合上，男人身影消失，目光还停驻在那边，分明恋恋不舍，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下身：“吟玥，告诉妈妈，你真心喜欢这个男人吗？”
韩吟玥垂眸：“妈，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交男朋友，那么多优秀的男生追我，我都不理会，是为了什么。”
韩素卿当然知道，不就是为了这个玉檀寺里遇到的少年吗？
霍经年是女儿的初恋，这辈子，怕是很难就此放手了。
她抚摸了女儿顺滑的长发，下了决心：“放心，吟玥，只要你喜欢，妈妈就会帮你。”
韩吟玥一顿，睫毛颤抖得更厉害：“妈，可他身边现在有了夏妩，而且，他马上就要回国了，我和他，哪怕想要多相处都没机会了。”
韩素卿不以为然，柔声：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你是秦家的女儿，字典里就更加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
两人上车后，离开了国宾馆。
刚上车，霍经年问：“跟秦夫人聊了什么。”
夏妩摇头：“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家常。”
他眼神深邃了几许：“真的？”
夏妩避开他锐利的眼神：“真的。”
他见她不肯说实话，将她下巴擎住，缓缓转过来，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沉了嗓音，带着几分暧昧的调侃：
“不说实话要打屁股。”
主动把他推去陪韩吟玥，愿意留下来和秦夫人说话，他总觉得她有什么心事。
夏妩脸一红，终于说：“其实，我留下来和秦夫人聊天，主要是想问她……她是不是只有韩吟玥一个女儿。”
霍经年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望向她，沉吟须臾，说：“你是怀疑秦家跟你爸爸有什么关系？”
秦部长姓秦，按年纪，秦家夫妻的确可以当她的爷爷奶奶了。
这小尤物不会是在怀疑，秦部长夫妻，就是她失散的爷爷奶奶吧？
夏妩脸红得更厉害：“我已经确认秦家没有别的孩子，就吟玥姐这么一个女儿。是我多心了。自从知道我爸爸不是夏家亲生的，我就爱胡思乱想，你别笑话我。”
他眼神却依然幽深，倒并不认为她是胡思乱想。
夏妩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被自己弄无语了，用手指戳了戳他，鼓鼓腮帮子：“……我知道我多心了，你想笑就笑。别憋着。”
他这才一把捏了她手，蜷在掌心，缓道：“秦夫人跟你说过，她没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