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真瞪大了双眼目眦欲裂，那双眼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泣下血泪来一般，她压抑不住地大吼道：
“苏苒，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上官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如果死了，他们总有一天会查到你的头上！你……”
———“噗呲”
锋利的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温热的血液溅上了少女如白瓷一般的脸颊。
“不！真真！”
耳边响起的是关霄尖锐的叫声，上官真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鲜血一滴滴砸落在地的声音。
她嘴唇嗫嚅着，拼命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掐住眼前之人的脖子。
苏苒，真的是魔鬼！
她到这一刻居然还在笑，而且她眼中盛满了诡异的兴奋之色，似乎十分享受鲜血的味道。
苏苒舔了舔自己愈发鲜艳的红唇，笑容似妖，美丽却藏着危险。
她手上渐渐用力，随着上官真痛苦的闷哼声，匕首彻底没入她的血肉之中。
疯子！疯子！
上官真第一次真的后悔了，她当初若不是一时鬼迷心窍跟汪安圣来了这大山就不会遇见南苏苒结下这因果。
其实当初上官真的父母已经为她找到了合适的心源。
但她查了许多资料，就算进行了手术，也极有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
换句话说，手术不是百分百成功，她也不是百分百能恢复。
她想要一具完全健康的身体，她这二十年都离不得医院，她早已经厌烦了。
当初汪安圣告诉她，蛊丹能生白骨逆转生死。
只要她能得到南疆圣女的蛊丹，那她以后将彻底迎来新生，再也不用为这颗心脏所困。
所以上官真心动了，她选择了一条从一开始就错了的路。
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没有任何事可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姐姐，可以开始了。”苏白握住苏苒依旧紧握匕首的手腕。
苏苒愣了一下，似是才回过神来。
她自嘲一笑，真的是，即使过了这么久，她的灵魂还是会因为血液而兴奋。
南苏苒的身子本就和正常人不同，刚刚那一瞬血液迸溅到脸上的触感竟差点让她被迷了心神。
苏苒隐去眼中那晦暗的光，微微点了点头，“好。”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把真真还给我！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苏白如拖死狗一样拖着上官真往金像后面走去。
苏苒亦是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对关霄的话置若罔闻。
可曲黎可见不得关霄到这阵子都还要给她家小苒扣帽子的行为。
她一步步走到关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毫不客气地撕开了这最后一层遮羞布。
“关霄，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你敢摸着胸脯发誓，你和上官真一开始的计划不是杀了我们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等小苒被困住以后，你就是她最后的那把刀吧？”
关霄被曲黎的话噎了一下，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垂下头不敢直视曲黎的眼。
曲黎继续道：“我们现在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你都不怕法律的制裁，难道我们就会怕吗？”
曲黎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她蹲下身捏住关霄的脸强迫他与自己的对视。
那双眼中盛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那是属于一个姐姐对妹妹愿意豁出一切的爱。
对上曲黎的眼，关霄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紧紧咬着牙关，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她们呢？
一开始要准备动手的人可是他啊……
成王败寇，只不过现在输的人是他们这一方。
如果计划没有失败，那上官真也不可能会因为区区几句话而放过苏苒她们吧。
可听见金像后传来的痛苦的嘶吼声，即使明白了这个道理，关霄的心还是像被撕裂了一样痛。
他拼命朝曲黎磕头，嘴上不住说着，“求求你们，放过她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真真她是被我蛊惑的，我求求你们，留她一条命吧。”
曲黎“啧”了一声，兀自站起身背对关霄。
直到金像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空气中才再次响起曲黎幽幽的声音。
“她不死，死的就会是我的妹妹，我这人自认没有这么大度圣母，只要我妹妹能好好活着，我可以不择手段！”
在关霄看不见的角度，曲黎的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看着自己毫无脏污的手掌，笑得……眼角都滚落出泪珠来。
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
为了自己在乎之人，就算双手沾满污秽又何妨。
若世间真有神明，信女曲黎只求用这条命去换她平安顺遂。
不知过了多久，蛇神庙渐渐归于平静，苏苒和苏白的身影从金像后走了出来。
曲黎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苏苒的肩上下打量，“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蛊丹拿回来了吗？”
看着满脸焦急的曲黎，苏苒只是笑了笑抱住她的腰，“不要怕，我回来了。”
曲黎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在这句话后终于落回了原处，她颤抖的手缓缓环抱住苏苒。
“真好，这一次，不要再丢下我离开了。”
而一旁的苏白也执起苏苒的手，苏苒偏头看他，少年眼中盛满了深情，浓得几乎要将苏苒淹没。
“姐姐，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曲黎闻言放开苏苒也重重点了点头，“小白说得对，我们一起走。”
苏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心脏处久违地感觉到跳动的感觉，她胸前的玉珠也散发出炽热的灼伤感。
曲黎还是上一世那个曲黎。
而兜兜转转，墨轩也还是一如既往找到了她。
苏白撤下笼罩住庙中的灵力，恢复自由的关霄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朝金像后面冲了过去。
下一瞬，悲戚的吼叫声划破了山间的寂静。
苏苒眯着眼看向苗寨的方向，这一切，终于要迎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