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牧荑抬脚进入，无数错落的镜子中出现了两人的身影。
屋内镜子不似外面的铜镜照人模糊不清，牧荑甚至能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脸上细小的毛孔。
双镜摇了摇自己的尾巴，从镜子里看格外神气。
“这倒是个好东西！若能有一块当镜子带在身上，随时照照本大仙的神气，那该多好。”
它虽是这么说，但眼中清澈，并没有想占为己有的冲动。
“扣扣扣！”
牧荑弯曲手指用手背敲了三下，镜子顿时发出敦实的闷响。
双镜见状，也上前碰了碰，随即看着牧荑道：“实心的。”
所以，敲了两下有什么用呢？
见它一脸茫然，牧荑并未回答，只叮嘱到：“待会儿进去的时候跟紧我，别走丢了。”
双镜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牧荑不再言语，只将剑拔了出来，随即抬脚往里面走去。
镜中的一人一鸟随着两人走进去之后不断变换。
牧荑的左手不断摸着镜子一边，只要手能通过的地方，她们便直接从那个地方往前。
双镜先前得了牧荑的提醒，更何况它背上还有个人，此时只能默默地跟在牧荑身后。
镜子里的东西随时变换，看得人眼花缭乱，牧荑只能边走边在地上做记号。
等两人走了近一刻钟之后，却是在拐角处发现了地上的记号。
“怪了，咱们不是一直往前的吗？”
牧荑蹲下身检查这个记号是不是真是自己留下的，双镜也面露怪异之色走到她旁边。
“这不是我的记号。”
牧荑脸色微沉。
她留下的标记中还带着一抹灵力，但眼前这个没有。
“啊？”双镜一愣，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的问：“这里面有其他人？”
牧荑闻言，薄唇轻抿。
又在旁边加了一个标记，这次牧荑留了一个心眼，将标记换了个花样，与先前随便刮的划痕完全不同。
“我艹！这踏马是谁？”
“你来看这个！”
两人靠着镜子又走了一会，双镜忽然发出的惊呼声叫住了牧荑正要往前的脚步。
牧荑回头，目光正对上双镜翅膀指着的地方。
镜子上，一个人脸！
“这也太吓人了吧！”双镜忙不迭闪到牧荑身后。
但一想到那张人脸，怕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于是连忙将背上的陈琰扔到地上，随即化作一只小鹌鹑瞬间飞到牧荑怀里。
被小家伙这一系列的动作搞无语的牧荑只能伸手拦住它不断往自己袖子里缩的身体，并伸手往它背上摸了摸，示意双镜安静点。
而自己的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人脸。
至于陈琰，地上挺好的，你安心睡吧。
再说镜子。
那张人脸紧闭双眸，似熟睡般安详。
人脸五官端正，从面相上看，长得还行，不丑。
但只有一个头，没有身体。
高度大致比牧荑稍微高了些。
而原本驮着陈琰的双镜，头刚好与人脸齐平。
这也是为什么牧荑没看见，却先被双发现的原因。
思及此，牧荑安抚双镜飞手也柔和了两分。
平心而论，走着走着，面前冷不丁地出现一个人脸，换谁谁不怕？
不过这人脸倒是怪。
不浮在镜子表面，却是沉到了镜面内里。
“你是谁？”
牧荑口中低喃。
这人样貌有些熟悉，但又不是她前世今生见过的样子。
“师姐……”
冥思苦想之际，脚边原本还在昏迷不醒的人却是微微挣扎了两下，恰巧碰上牧荑的鞋边。
听到陈琰那近乎没有的说话声，感觉到自己脚边的响动，牧荑抛开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急忙蹲下身将幽幽转醒的陈琰扶起。
见他睁开眼，牧荑忙问：“你怎么样？”
陈琰虽已经醒了过来，但脸上却是毫无血色。
他微微咳嗽两声，胸口似有泥土堵住一般难受，见师姐关切地看着自己，又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浑身有点儿痛。”
说罢他又补充道：“我喘两口气应该能好些。”
牧荑见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便从纳戒里掏出药瓶倒了两颗恢复气血的药丸在手上，随即又塞进陈琰嘴里。
正巧，双镜听到说话声，忙从牧荑袖口钻出来一下跳到陈琰身上，脸上嫌弃道：“你可算醒了，老子真是受够了！”
天晓得它一直拖着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路走得有多困难。
但它又不可能让牧荑一个小姑娘去背，这爬上爬下的，简直能累死人。
陈琰先前没见过变成小鹌鹑的双镜，乍一听它开口说话，顿时吓得往后挪了挪屁股。
牧荑无奈扶额。
“这是……”她看了看双镜，言简意赅地介绍道“我的契约兽。”
闻言，双镜原本被顺下去的毛瞬间立起，脾气暴躁道：“什么契约兽，老子是神兽，是神！”
牧荑见它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不满、露出那副想要吃人的样子，面上浮现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就知道，“契约申请”这个词就是引爆它的炸药。
另一边，双镜还在跟陈琰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说自己怎么怎么优秀，把陈琰这个刚醒还只有一脑袋浆糊的大小伙唬得一愣一愣的。
对上陈琰那张迷茫里带着傻气的脸，牧荑一把揪住还在滔滔不绝的双镜又塞进了自己袖子里。
双镜被强制闭嘴，世界一瞬间回到宁静。
见陈琰依旧是那副样子，牧荑不由叹息一声，道：“能自己走吗？”
有了那颗药的加持，陈琰身上的痛缓解了不少。
消化了方才那只鸟逼逼叨叨说的东西，陈琰木愣的活动活动手腕，又蜷曲了两下脚趾，才从地上撑了起来。
感觉好了大半，随即木愣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见他如此，牧荑也不再多说。
陈琰站起身比牧荑足足高了半个头。
等他站稳后，牧荑却是眉心一皱。
从她这个角度看陈琰的脸。
和镜子上那张人脸近乎一模一样。
“等等！”
陈琰一愣，问：“师姐，怎么了？”
牧荑走到那扇镜子面前，仰头一看，顿觉毛骨悚然。
人脸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