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轻轻勾起唇角，一抹自信从容的笑意浮现，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既然你们已经掌握了帝都大学生化所的研究成果，那是不是也该把你们的数据公开一下呢？”
渡边一郞连忙回应：“这是应当的，即便江博士你不提，我也会将这部分资料交付给你。只不过……”
见这倭人吞吞吐吐，江妍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之色，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是有什么顾虑不成？”
渡边的神情瞬间有些尴尬，微微低头解释道：“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组织为了严防泄密，我们骨干成员每人手中仅掌握一部分数据。我的权限有限，也只能把我知晓的内容告知于你。至于其他的，还需得到上面的批准，才能……”
江妍本就没指望能一下子获取全部数据，她不以为意地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渡边后面的话，说道：“无妨，那就先看看你所掌握的这部分研究进展吧。”
“好的，请随我来。”渡边说着，便作势向门口走去。
江妍微微皱眉，面露疑惑地问道：“数据……难道不在这台电脑里吗？”
渡边的脚步陡然一顿，微微侧头看向数米之外的江妍，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一成不变的笑容，只是眼底，刹那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冷寒意：“每个人都有自己偏爱的记录数据的方式，而我的习惯是，动态保存。”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了实验室。
动态保存？到底是怎样个动态保存法？
江妍满心狐疑，可见对方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无奈之下，也只能站起身，快步跟上渡边的步伐。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一间又一间实验室。最终，渡边的脚步停在了一扇宽大的五五对开的大门前。
这扇门比实验室里的任何一扇门都要大上许多。门的两侧，是延伸十几米的光洁墙壁，洁白无瑕，却没有一扇玻璃窗，从外面根本无法窥探到里面的情形。
渡边站在门前，熟练地用指纹和虹膜两种方式解锁，随后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江妍刚一进门，一股寒意便扑面而来，冷意刺骨，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颤。
她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了白色的霜雾，这里的温度绝对远低于22度，江妍暗自猜测，恐怕已经在零下了。
入口处是换衣区，渡边轻车熟路地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取出一件加厚的蓝色棉质防护服，一边穿，一边朝江妍示意：“你也选一件吧。”
江妍可不想把自己冻死在这里，依言在柜子里挑了一件，所幸衣服是崭新的，标签都还未摘下。
等江妍穿好防护服，渡边又递给她一副医用手套，自己也戴上一副，便领着江妍朝着前方的另一扇门走去。
与外面那扇门不同，这扇门上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高度恰好与眼睛平齐，透过小窗，可以看到门内的大部分景象。
渡边输入密码，“叮”的一声过后，一道红色的射线射了出来，照在两人身上。
江妍一动不动，任由射线从头到脚扫描着自己。她心里清楚，越是重要的地方，安保措施就越是严密，这也意味着她离秘密的核心越来越近了。
几秒钟后，没有听到违禁品的提示音，渡边上前一步拉开门，扭过头，脸上挂着微笑对江妍说道：“请进吧，江博士。”
江妍暗暗松了口气，迈步跟上。右脚内侧的靴子里，那把坚硬的匕首硌着她的脚踝，虽有些不舒服，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这把匕首在她身上，就如同阿珩陪伴在她身边一样，是她的心理寄托和慰藉。她刚才真担心这金属匕首过不了刚刚那道射线的检测，好在有惊无险。
“江博士，这是我们利用新型材料研发出的最新成果，请您多多指教。”
江妍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向渡边所指的方向。
那是一个长方体的透明容器，目测最长边将近两米，短边和高度大约在六十公分左右，形状竟有些像一口棺材。
她走近了些，透过容器壁，能看到里面盛放着三分之二高度的浑浊液体。随着液体的缓缓流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浸泡着大大小小的若干实体漂浮物。
此时，江妍距离透明容器不到一米，她甚至能闻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刺鼻咸腥味，还夹杂着丝丝令人作呕的恶臭。
胃里尚未消化的早饭一阵翻涌，江妍连忙捂住口鼻，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双眼泛红，“这是什么？”
渡边不语，径直走到透明容器旁，打开上面的盖子，盖子一开，味道挠一下就上来了，臭味何止加倍，简直直冲天灵盖！
江妍被熏得眼前一黑，被迫后退三步，堪堪站稳，再一看渡边，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那个倭人伸手取出离自己最近的一块漂浮物，像捧着一件艺术品一样，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起来。
那东西粘乎乎、软塌塌，黄绿色胶状拉丝的液体顺着渡边的双手往下滴，不一会儿就在脚边晕开一大滩。
“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
恶劣的气味，恶心的手感和视觉的震撼，渡边像是全然不在意一样，翻来倒去的观察着，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江妍一秒钟也不想停留，在她转身逃离之际，渡边先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把那团不知名的物体举到她的眼前，眼神执着得如同一名虔诚的信徒，开口询问道：“江博士，你告诉我，为什么用了你们的新型材料，实验步骤也完全照搬你们成功的数据，结果会是这样？”
新型材料？江妍下意识地看向那团足有一个足球大的物体，右眼拉近焦距，果然，她看到了和人工血管一样的组织结构。
内心的震动无异于十级海啸，江妍亲自参与过这个课题，她知道新型材料是无比珍贵的，大规模量产需要不计其数的金钱做为支撑。
自景教授团队成功合成，并由云鼎集团应用于人工血管制作中后，江妍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新型材料，而且数量竟然如此巨大。
只是……分子结构是没错，可为什么会散发如此恶臭，质地又这么恶心？
好奇心驱使江妍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但她却没有勇气伸手去接那团东西，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了一会儿，抬眸看着渡边道：“你确定所有的实验步骤完全正确吗？”
渡边一郞想也不想，语气肯定地答道：“每一步我都反复确认过，而且昨晚之前，实验还是按照正常的走向发展的，怎么经过一夜，却变成这样了？”
那份生化所泄露的资料江妍从头到尾看过，她可以百分百确定数据是真实的，至于为什么出现不一样的结果，她现在突然不想追究了，反而萌生出另外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