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喉结上下滑动着，盯着张念初看了许久，“你想清楚了？”
他并没有直接去回答张念初的问题，因为她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大晚上护送她去找李胜利借牛车；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看到别人辱骂她说她闲话时，替她出头；如果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在得知她相亲以及相亲失败后，患得患失；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设计将李家宝和那个女知青捆绑到一起，如果不喜欢，他又怎么会……
可是沈晏清不敢去喜欢，他又穷成分又不好，哪有资格去谈对象，无论是谁只要和他家扯上关系都会变得不幸。
“我想得很清楚，不是，不应该你回答我的问题吗，沈晏清，你喜欢我吗？你要和我处对象吗？”张念初急了，这是她跨越两个时代，第一次这么主动向男人表白。
别看她真实年纪不小了，可是她是个真正的母胎solo。
念书的时候家里管得严，根本不敢和异性多接触，大学学的是财务管理，一个班上就三个男生，长得歪瓜裂枣不说，还都有主子了。
后来上班忙了，工作环境还是和女生打交道。即便应付家人相亲了几次，但都是吃了一顿饭就没了下文。
盯着张念初湿漉漉地眼睛，沈晏清嘴边那句“我不喜欢”怎么也说不出来，一个“我”字还没出来，张念初的眼泪又滑下来了，沈晏清深深地叹了口气，用粗糙的指尖给她擦去了眼泪，无奈地说道：“我有说不吗？”
张念初眨巴着眼睛，欣喜地看着沈晏清。
“张念初，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处对象。”沈晏清这话说完，耳根子就红了。“不过，我们有一个约定，我们处对象这事，暂时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包括你的父母朋友，在外人面前，我们依旧和以前一样。”
能和她处对象，已经是沈晏清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了，他自己已经这样了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可是张念初不行，他不能让张念初陷入舆论的漩涡，更不能让她为这事一辈子抬不起头。
即使有一天，张念初不喜欢他了，和他分开了，外人不知道，对她伤害也不大。
张念初听完第一想法就是生气，他这是想和自己玩“地下情”啊，仔细一想又觉得心口发酸，她又怎么会不理解沈晏清的顾虑，能和她处对象已经迈了很大的步子，慢慢来，不急，她不是林晓敏，不会让那个悲剧重现。
张念初又靠近了沈晏清坐了一点。
“你干嘛？”
看着沈晏清一脸的戒备，张念初恼羞成怒了，“我能干嘛，我就是觉得你那边炉子烧到旺一点，暖和。”
“哦。”沈晏清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让开了一些自己的位置。
张念初白了他一眼，慢慢地身体向沈晏清靠过去，沈晏清浑身僵硬地坐着，没有移开半分。
雪一点点融化了，屋檐上的积雪融化成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我明天出去一趟，估计要两三天，你那个棉花票我到时候直接给你带回来。”沈晏清沉声道。
“好，那你要小心。”
张念初知道沈晏清要去做什么，没有过多的询问。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沈晏清站起身。
“啊，这么快啊。”张念初不舍得回去，这才刚刚表白成功，就要分开了吗？
“嗯，天黑的早，外面也冷。早些回去。”沈晏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抛给了张念初。
张念初连忙接住，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是一节莲藕形状的玉佩，中间藕节的地方被一根红绳系着，那块玉佩通灵剔透，莹润光泽，中间点缀着翠绿的波纹。
“这是什么？定情信物？”张念初看到这个玉佩的形状，就想到“佳偶天成”的寓意，故意歪着脑袋一脸地不解看着沈晏清。
沈晏清胡乱的理了一把头发，眼神飘忽不定，用一种随意地口吻说道：“这是我奶奶的，她临终前给我的，说是.......你随便戴着玩玩吧。”
那句“留给孙媳妇”的话，沈晏清实在说不出口。
“既然奶奶留给我的，我怎么能随便戴着玩玩了，我一定好好戴着。”说完，张念初真的将那块玉佩套在脖子上，然后又塞进了衣服里面，冰凉的玉佩接触温热的皮肤的时候，冻得她一个激灵。
沈晏清收回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地 样子，眸中溢出的温柔缱绻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
......
雪融化的差不多了，张念初也该上班去了。
向进步真的给她安排一个助理，就是他的女儿，向雪梅。
“以后你就好好跟张会计后面学习，听到没有？”向进步严厉对着站在一边抿着嘴唇的向雪梅说道。
“知道了。”向雪梅不情不愿的应着。
“小张啊，你不用顾忌我和她的身份，有什么事只管使唤她，如果她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说她，她要是不听，你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向主任说的哪里话，我这还要感谢主任体谅我，给我派了一个得力助手了，再说向雪梅同志一看就很聪明。”张念初陪笑道。
“好，好。那以后这事就这么定了，雪梅啊，你可要好好跟着张会计学习。”说完，向进步两手一背，乐呵呵地出门了。
“马屁精！”向雪梅小声地嘀咕着。
这个原潘芝花的办公室，就剩下她们两个人，就算她声音再小，张念初也能听见啊。
张念初知道向雪梅不待见她，毕竟人生第一次表白失败现场被她撞见了。要是她知道，她心心恋恋地沈晏清已经成了自己的对象了，估计会气得直接回家吧。想到这里，张念初心里偷乐。
关系已经是这样了，张念初也没必要去讨好向雪梅。
管她是谁的女儿了，上班就是做事的地方。
“既然向主任让你给我做助手，那你就先把这几本登记册子，按事情轻重排个序给我。我财务室那边还有点事，先过去了，今天下班之前交给我就行了。”张念初公事公办地从文件柜里面拿出几本记录本递给了向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