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芳生闷气的时候，楼上小会议室里，方家岩坐在圆桌旁，正跟楼俊哲、黄雅君商谈合资事宜。
从方家岩表情上能够看出来，他确实想把玖陇农化出手，因此，提出的条件并不是太苛刻。
“你们想要控股玖陇农化，这个可以考虑，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方家岩不缓不急地说道。
楼俊哲问：“什么要求？”
方家岩伸向烟灰盒，把半截香烟弹了弹。
然后呷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公司里，我有一些亲戚，对于他们，你们一定要善待。”
楼俊哲把脸转向黄雅君，“雅君，你在玖陇农化待过，这里的情况你最清楚，再说了，玖陇农化我也是买给你的，方总提出这个条件，也是人之常情，具体什么意见，你说说吧。”
望着黄雅君，楼俊哲满脸温存。
黄雅君沉思片刻，说道：“孙根富缺乏经验，不适合做销售，我看，还在原来位置放着吧，至于孙良财主任，年龄已经到了，也该退了，当然，作为补偿，我想把王娟提拔为财务主管。”
之所以提拔王娟，这是因为，黄雅君当初在玖陇农化上班的时候，每次去报账，王娟对她都挺客气，同时，工作看上去也很认真负责。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王娟是我的同学，提拔王娟，也就等于给我找到一个好帮手。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她并不知道王娟暗恋我。
甚至说王娟跟我出差对账时，因为皮肤过敏，我给王娟挠过痒痒，这些，她都还蒙在鼓里。
拿掉孙良财，提拔孙良财的儿媳妇，此消彼长，算是两抵了。
还有，孙根富那个人，给他安个尾巴，就是一头猪，也只能管理包装车间。
黄雅君所说都很合情合理，她这么一说，方家岩不好提出异议，也就点了点头。
然后，方家岩提到朱芳。
这次黄雅君接话非常爽快。
黄雅君说道：“朱部长我会照顾的，这个，方总大可放心。”
从方家岩的角度，朱芳跟他有那么一腿，理应得到关照。
而从黄雅君这边来看，朱芳跟黄雅君老妈孙美珍关系特别密切，受到关照，也在情理之中。
单就这一点，两个人可谓不谋而合。
前不久，方家岩还打算好好的，甚至把表弟孙根富销售科长的位置都给预设好了，短短十天时间，忽然决定卖掉公司大部分股份，这多少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朱芳的话，我也只是相信一半。
跟朱芳通过话以后，紧接着，我又打电话给白丽，这次白丽接了。
“黄雅君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玖陇农化效益虽然不是太好，可也不至于亏本，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急于要把厂子出手？”
白丽跟我劈腿不止一次，可以说就是我的女人。
感觉白丽不外，我开门见山。
谁知白丽竟然回了句：“现在不能说。”
我随口问：“现在不能说，那什么时候能说啊？”
白丽似有难言之隐，回道：“该说的时候，自然我会告诉你的。”
听口气，她不仅保守一个秘密，还好像在刻意保护一个人。
我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这才感觉出来，自家人和外人的区别确实很大。
“那好吧，反正我也要辞职了，不求同生，但求共死，一起进退，这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想到三年前混进玖陇农化完全为了报复白海波，是想狂虐白海波的妹妹白丽，没想到最后我和白丽惺惺相惜，这一点，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
白丽好像有些迷信，连连啐着唾沫，“谁跟你共死啦，死啥还死，呸呸，乌鸦嘴。”
白丽没有说明原因，我也没追问，简单几句过后，把手机往仪表台上信手一扔。
随后脑子里晃荡不停，就感觉少点东西似的，开车也不是十分专注。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候，我开车回到公司，把大奔往办公楼前一停，瞬间，整座办公楼出现无数张惊诧的面孔。
“哇塞，比方总的车子还酷，大发了！”
“快看快看，他还有意把车子停在方总那辆大奔旁边，是不是不想在公司混了？靠，好牛批！”
“有啥大惊小怪的，怎么说，人家曾经也是农资界大腕，这回有好戏看喽。”……
议论纷纷，满城风雨谈不上，却也是整座楼都在摇摇欲坠。
那些惊诧的面孔，有不少早已把我当成废柴，我废了属于自然现象，我发迹，那才叫晴空暴雷。
我哼了一声：“闲人真是太多了，难怪效益不咋地。”
然后咣当关上车门，咯吱窝夹着老板包，直接往楼梯口走去。
可刚爬几个楼梯，就听：蹭，蹭，蹭。
朱芳踩着楼梯下来了。
“朱部长？”
我满脸尴尬的干咳两声，心想，不是说好了吗，不让你出来迎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朱芳扶着楼梯扶手慢步消停地往下走，也不知是偶遇，还是她早就恭候多时，反正这时脸上的微笑暗藏神秘，却也身姿摇曳翩翩似仙，让我不忍心责备于她。
我眼皮疯狂地翻了翻，听到脚步声从更高一层的楼上传来，赶紧自寻台阶，“朱部长，方总在公司吗？”
朱芳心有灵犀，借坡下驴的说道：“在的，在楼上小会议室，雅君也在，你去吧。”
朱芳的意思，还是希望我去找黄雅君谈谈想法，正好方家岩也在场，高层的决定，说不定当时就能拍板。
我随便嗯了一声，擦肩而过，很快，看见从更高一层下来的是胡雪玲，暗自庆幸道，幸好朱芳刚才没有暴露什么。
我抬头叫声：“雪玲姐。”
胡雪玲满眼小激动，连连嗯嗯几声。
料定朱芳一定在楼梯口没走远，我不敢跟胡雪玲往下扯，道声：“我还有事雪玲姐，闲时咱们再聊哈。”
说着扭着屁股便往小会议室去了。
胡雪玲深情目送着，却也花痴一片，好像心里在暗说，比她还会扭，不叫我学，我偏学，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