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顾无言。
其实不论换做是谁，肾长在自己身上，捐不捐肾都应该自己决定。可是姜早就是觉得，林锐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拒绝捐肾。
周黎川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按压姜早的小腿：“其实我在想，以林锐的心性，当时一定是答应了捐肾的。我记得他在高考前一直在锻炼身体，吃了许多补气血的食物。那时候还以为每个人面对考试的解压方式不一样，现在想想，怕是他故意装出来保养身体的模样，再在高考后突然人间蒸发，让舅舅一家找不到他。”
姜早有些泄气，她也是这么想的。
“周黎川……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竟然觉得林锐这么做也没什么毛病。当年确实是舅舅一家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出去的。现在又要……”
周黎川见她的样子，伸手上去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早早到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姜早突然间升起烦躁的情绪，把小腿收了回去，猛地踹了他一脚。
“恋爱脑老男人，臭死了，滚出去。”
周黎川也不恼，拉过旁边的被子将姜早白嫩的脚丫盖住，笑眯眯凑上前：“让老男人抱抱呗。”
姜早伸手拒绝：“不要，你臭。”
周黎川无奈，只好接住姜早的手掌，在掌心处轻轻落下一吻。
“好，满身臭气的老男人不打扰早早休息。你别画太晚，早点睡，听话。”
姜早收回自己的手掌在被子上猛蹭，想要蹭掉那异常的触感。翻身过去不理他。
周黎川笑着站起身，推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
长州。
林锐短租的房子外。
京州的警方得到林锐的消息，连同长州的警方一起，围住了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女警假装物业人员敲门，半天没有人回应。
埋伏在门口的警察们互相对视一眼，踹开了出租屋薄弱的房门。
果然，里面已经没有他们想要找的人。
“林锐又跑了。”
从卧室和阳台检查一遍回来的警官有些懊恼。
“这个人也太狡猾了，我们知道他的信息，为什么就是抓不出呢？”
另一个警官拿着文件走过来：“这个房子是和二房东转租的，没有进行过身份证验证，他拿着别人的身份证蒙混过关，二房东毫不知情。”
警察们扑空，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京州。
京郊黛溪农场。
周宽坐在农场边缘的凉亭里面，喝着最顶级的茶叶，却已经没有心情品味茶水的甘甜清香。
林锐穿着休闲的连帽运动装，带着口罩坐在了周宽旁边的位置。
周宽看了他一眼，继续佯装镇定地喝茶。
林锐完全不在乎他对自己故意表现出的忽视，摘下口罩放到一边，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周总别来无恙啊，过这个年，您瘦了些许。想必在姻亲故旧之间的日子不太好过吧。”
周宽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究竟找我要做什么？你绑架姜早和孟乔鸢的事情还没结束，警察满世界都在找你，这个时候你来找我，是想要故意拉我下水吗？”
林锐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拿到面前吹掉了上面的污垢，说：“所以说你斗不过周黎川，到现在你还是只知道这些。若不是看在你的身份还有些用，真的是懒得与你为伍。”
周宽不为所动。
他并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人，他自小就知道，大半辈子过去了，他也没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那一挂的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过他没有必要和林锐讲这些罢了。
春日里的阳光极好，他们两个在空旷的农场上边，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林锐在这样略显轻松的安全氛围中，渐渐松弛了身体。
“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周副总帮个忙？”
周宽看了他一眼：“你趁着我不在，把事情闹那么大，周黎川出院以后大刀阔斧地处理了我和我手下的人。我已经被架空得就剩个名头，你还想要我替你遮掩？”
林锐耸耸肩：“可是当初是你先找到我，诱以重利，要我背叛周黎川的。”
周宽的眼睛看向了别处。
他虽然一时失败，可是并没有真的放弃。
前阵子听说周黎川搜罗了许多豪门集团家里的适龄女子的信息。他还从中搞了些事情。
不为别的。
他就是见不得周黎川舒心。
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是被周黎川训斥教育之后死在半路上的，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疼痛。
周宽终于开始扣说道：“你这么有本事，警察追了你好几个月，怎么现在逃不掉了？还要回来找我？你凭什么笃定我一定会帮你呢？”
林锐泰然自若地喝了口茶：“倒不是躲不掉，是我发现能够保证我的安全的人中，周副总您是最合适的那个。”
周宽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许多算计。
可是他忘了，论心机城府阴险毒辣，他远远不及眼前的这个人。
林锐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如实地说出了自己和最近网络上爆火的医闹事故之间的关系。
周宽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你怎么能这么大的胆子！就不说孟家也是首屈一指的豪门家族，单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人命，你竟然都敢谋划！”
林锐也放下了茶杯，声音低沉地说：“孟乔鸢几次三番坏我的事，为了骗几个项目，还玩起了卧底，她以为自己的是谁？姜早和她关系这么好，她出事了，姜早一定伤心欲绝。”
周宽再如何不讲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谁的命。
林锐这个人就像是一条毒蛇冷冰冰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帮不了你，这件事情太大了，我只是周氏的一个副总而已，你另寻他处吧。”
周宽双手插兜，打算结束今天的碰面。
林锐冷笑了一下，说道：“可以啊。不过我今天走出黛溪农场，这个农场的主人可就不一定会如何了。”
周宽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黛溪农场是周佳延上幼儿园的时候，老董事长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从一开始就是周佳延个人的产业。
小时候捡过的猫猫狗狗、救助的猫头鹰孔雀等等全都在这片农场中有过暂时的安身之所。上到血统纯正的矮脚马，下到路边舔垃圾的三脚流浪猫，只要是周佳延喜欢的小动物，不论出身如何，都会在这里得到很好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