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了，连床都没剩下，这是奴婢从那屋子里捡到的撕碎衣服料子，跟平日里奴婢见过的不一样，…… ”
青衣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截被撕烂的衣角递给金妈妈。
“夫人，是杭绸。”
金妈妈仔细的摸了摸。
何夫人冷笑出声，“果然是个贱人。”
这东西她倒是不少的，可这个女人是不可能有钱买这些的。
“夫人，会不会是二少爷？”
金妈妈有些不安的道。
这些爷们都差不多的德行，只是这些东西不便宜的，夫人虽然不怎么看的上，可也不是这么随便就能被拿出去的。
何夫人很想反驳，可她也明白这还真的说不定的。
“让人好好的去查，一个下贱的东西，千人骑万人枕的能逃到哪儿去。”
她冷笑，这样的东西还想飞出自己的手掌心。
“夫人，咱们账上是有记录的，可以让碧衣来回话。”
青衣抬眼觑了金妈妈一眼，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碧衣是管着夫人的衣料的，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们当初进府一共四个人，除她和碧衣外还有绿衣和朱衣的。
只是绿衣的年纪大些，去年被她老子娘接出去嫁人了。
朱衣去年春上感染了时疫没救过来死了。
如今还剩下的就只有她和碧衣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碧衣已经走了进来。
容颜昳丽，头上一枚小巧的蝴蝶银钗让她看起来如精灵一般。
看了一眼上面坐着的何夫人，她突然心中警铃大作，轻咳一声，赶忙捂上嘴。
碧衣总算是发现了她，对着她轻轻点头，带着笑意给何夫人行李问安。
青衣低着头，脸色很难看，她已经看到金妈妈很是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身衣服……倒是好看。”
何夫人突然间就笑了，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子，又停住了。
“这是二夫人前儿个刚赏的。”
碧衣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她真是最为美丽的年纪，在夫人身边，也是颇受重视的，往日里还常常让她们穿的好看些。
所以这衣服她觉得很好看，改了一下，将那些太张扬的地方去掉，比如之前的扣子都是用的珍珠，边缘更是缀了金线。
“原来是弟妹的衣服，我就说嘛，刚才晃眼一看仿佛是那位大家小姐进来了。”
青衣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了，这话听着不像是好话的。
外面的人说就算了，那是羡慕，可是主子这么说？
她慌乱的顾不上金妈妈的警告了抬起头来紧张的看着全无所觉的碧衣。
正要开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茶杯直直的飞了出来，正中碧衣的额头。
茶杯哐当一声碎了，瓷片四散飞了出去，碧衣的额头上血流了下来。
“贱人！”
何夫人在碧衣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两巴掌扇在了脸上，碧衣的脸立马就肿了起来。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青衣膝行到碧衣的身边使劲儿的扯了她一把，然后砰砰的磕起头来。
碧衣反应过来了，也开始磕头，可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的。
慢了一步而已，就已经被何夫人一脚给踹到在地上了。
青衣抬头就看见何夫人的脚已经踩在了碧衣的脸上，狠狠的碾着，嘴里还在骂着。
青衣抱着何夫人的腿苦苦哀求着，她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却知道不能再让她踩下去了，不然的话碧衣就真的活不成了。
碧衣此刻被那绣鞋给踩住了口鼻，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眼看着就要出人命了金妈妈才过来扶着何夫人将她拉开了。
“夫人，碧衣年纪小不懂事，还需要多多调教的，你喝口茶消消气吧。”
不痛不痒的劝慰两句，青衣忍住哭声赶忙将碧衣给扶了起来。
那枚精致的银钗插进了碧衣的头皮里已经有血浸了出来。
却不敢自作主张的将她带走，碧衣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血糊糊的一片，也开不了口。
青衣忍住哭意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金妈妈走过来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
“下去吧，以后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青衣磕了头才扶着碧衣起身。
碧衣踉踉跄跄的差点儿摔在地上。
青衣打来热水却不敢下手，好不容易抖索着给她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碧衣的脸被凉水一冰总算是回过神来，抓住青衣的手口齿不清的问道。
“碧衣，你的钗子插进头皮里了，我，我不敢。”
青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之前的那一丝心慌完全就是出自本能，可她现在也不能不说话的。
她脸上没有了血迹之后看起来更难看了。
碧衣是很爱美的。
她们都还是小丫鬟的时候她就能让那统一的青布衣衫穿在她的身上跟别人都不一样，更加出彩一些。
也是因为这个夫人才会格外的喜欢她一些。
她们最开始是在夫人的院子里当小丫鬟，年纪到了又没出什么差错，就自然而然的升上去了。
二等丫鬟在夫人面前露脸多了些，却也不太多。
碧衣每天都漂漂亮亮，脸上也是笑眯眯的，嘴也甜，恰逢夫人身边的姐姐出嫁了，她就顶了上去。
当时的兴奋还在眼前，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啊。
她的大半边脸都变形了，整个肿胀起来，口鼻处这会儿倒是没有血迹流出来，却也是血糊糊的。
也不知道发现这个会不会伤心死了，可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那银钗插进头皮里好像挺深的，这会儿头发都已经被浸透了似的，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喘不上气来。
“我，我去找周大夫。”
跑了一段路，直到自己力竭扶着一棵树只喘息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周大夫是在给二少爷治病的。
可是碧衣怎么办啊？
转身就往二少爷住的院子跑。
疯狂的拍门，这个院子就是白日里门也是关着的，早上来的时候她还是夫人院里得宠的丫鬟，所有人都捧着。
“敲什么敲啊，不知道这会儿周大夫在把脉啊……哎呀，是青衣姑娘啊，快进来，进来。”
梁妈妈的变脸之快让青衣的心都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