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曦挺喜欢的，蛮有兴致的拿起耳钉比划着。
傅樾止看着她的动作，眼中溢出了浅浅的笑意。
两个人未曾说一句话，但是氛围却温柔又美好。
她喜欢就好。
傅樾止在心里默默念着，又喜又愁。
傅樾止这次倒是在公馆多待了几天，在家里也随性起来，经常是赤脚走来走去，一时忙碌地回着信件，一时又翻看着书籍。
因着文曦爱看小说，他又让荣成去各大书行搜罗来一些时兴的，或是刚译过来的外国小说。
文曦不拘一格，照单全收，看得昏天黑地的。
二丫性格也越来越活泼，常常陪着香姨做事，逗得香姨开怀大笑。
文曦二人在二楼书房，听到楼下传来笑声，也不免觉得这房子里多了丝人气。
合适的善堂还没找到，但是二丫已经九岁了，已经是可以念书的年龄了。
文曦和香姨商量后，准备将二丫送到学校，即便是之后二丫去了善堂，她们供养一个孩子念书还是不成问题的。
文曦也深深明白，唯有读书才是一条光明大道。
她想给二丫找到一个机会，想让她拥有选择。
以至于未来大可以不必困囿于为人妻，为人母，洗衣做饭的小天地中，二丫也可以有选择，做出自己的事业。
二丫念书上，傅樾止也出了力，先是二丫备齐了各类文书，又打听到这些日子新开了一家女校，于是给二丫争取了一个名额。
二丫上学这日，香姨早早就备好了她念书所用的所有用具，一大早就开心得不得了。
用过早饭后，二丫端坐在客厅整理着书包里的东西。
文曦捧着书和香姨坐在一旁，看着二丫收拾东西。
文曦开口道：“二丫，今天就去念书，但是还有一件事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二丫有些惶恐，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文曦在心里斟酌了一下，乡里人起名字，一般都图个方便，如果是生下女孩，老大就叫大丫，老二就叫二丫。
如今二丫要去念书了，还叫二丫有些不妥。
文曦轻声问:“如今要去念书了，你觉得再起一个学名怎么样，我们在家里还是叫你二丫。”
香姨鼓励地看着她。
二丫眼中有些欢喜，她也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有意义的名字。
哥哥在时，阿妈阿爸都叫他大宝，说哥哥是家里的宝贝。
她叫二丫，只不过是家里的小丫头。
“小姐，我也可以有自己的学名吗？”
二丫脸上略有些羞涩和期待。
文曦点点头，“你可以自己起。”
二丫脸上满是思索，半晌也没有想出什么。
看到文曦后，她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我，我想不出来，小姐可以帮我起一个吗？”
文曦放下手中的书，回道：“可以。”
文曦略想了想，“就叫怀安吧，你本家姓赵，就叫赵怀安。”
香姨疑惑道：“听起来不像女孩儿的名字。”
“我喜欢！”二丫突然站起，脸上因为欣喜而看起来红彤彤的。
文曦笑了笑，“叫怀安也不要紧，是一个有好寓意的好名字，希望二丫以后心怀大志，安宁平顺。”
香姨笑着点了点头。
二丫麻利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一行人坐上了车，出发去学校了。
新办的女校名字全称叫海市培华女校，今日是第一天开学。
落了车，就见学校门口的教职员工都在迎接学生，来往的学生统一衣着，上衣浅色素袄，下身着蓝色半裙。
二丫不断用手将头发规整地梳在耳后，有些紧张。
香姨在一旁轻声安慰叮嘱着：“进了学校，要不能辜负小姐和先生的期望，好好念书，不能顽皮。”
二丫认真回道：“嬢嬢我知道的。”
这边说着，文曦耳边传来一个笑意吟吟的声音:“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生了孩子，还长得这么大了。”
文曦循声望去，是一身月白色旗袍的女人，还是个熟人。
盛明珠走到了文曦面前，盛家的明珠褪去了珠光宝气，浑身气质温婉夺目，相较之前沉稳了不少。
盛明珠何时变成这副样子了？文曦心中划过一丝惊讶。
脑海里零零七向她传输着盛明珠身上发生的事。
上次自从白参谋长举办的宴会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
没想到这段时间里，盛明珠干了不少事。
先是辞退了家族安排的老师，自己网罗社会上地各类报纸书籍看得昏天黑地。
而后从家族给她规划的轨道中挣脱出来，力排众议一力成立了女校。
如今是海市培华女校的校长。
如今的盛明珠倒像是一颗真正的明珠，熠熠生辉。
文曦笑了笑，忽略了盛明珠语气中打趣的意味:“偶然遇到的孩子。”
“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盛明珠笑的恣意。
文曦疑惑地看着她。
“上次那一番话，真可谓醍醐灌顶。把我从思想的困境里拉出来了。”
“不敢当。”文曦摇了摇头，看着二丫已经随着其他学生一起进了学校。
“我思虑良久，才想明白，如我这样世家大族的女人都受着难以挣脱的禁锢，遑论其他女孩儿？”
“唯有学习一法，才能真正地让我们独立自主！”
文曦看着阳光下的盛明珠，不知为什么，内心隐约有丝欣慰。
两人初见时剑拔弩张，到现在竟然也能像朋友一样说话，文曦一时间觉得有些奇妙。
这些日子，报纸杂志她看了不少，知道这个世界女性的处境并不平等。
但是总有人踽踽前行，在黑暗中开拓道路。
文曦忍不住在脑海中询问:“零零七，她们未来会实现自己的期愿吗？”
“主人，此世界探索度目前为65%，无法预知未来。”
意料之中的结果，得到回复的文曦没有失望。
“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当代课老师？”盛明珠眼中有期待。
文曦略顿了顿，拒绝了。
“有什么需要，我尽力帮忙，代课老师就不必了。”
盛明珠眼中略有失望，但还是笑着和文曦寒暄了几句，而后去忙了。
又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只是外面局势越来越紧张。
各地军阀开始混战，也逐渐波及到海市。
幸亏海市有傅家，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安稳。
这日夜里雨下的很大，雷声轰隆隆响个不停，白露公馆刚熄了灯。
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响起。
荣成披着外衣去开门。
是傅家的人。
那人将身上的蓑衣丢在一旁，紫膛的脸有些发青，双眼发红。
顾不得说什么。
只道：“带我去见三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