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程馨看着陌生的父亲，她倏地笑了出来。
“是谁让人感到陌生，是谁让人觉得害怕。爹，以前是你让我去争那个位置的，你说普天之下没有谁比你最疼爱的嫡女适合那个位置了。所以我才得以和靖王定了亲。可我发现靖王有病且不轻，你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为了我去游说宣王，定下来乱花轿的事，爹，你现在全然推翻从前的事，你还是你吗？”
程誉扭头离开，“你好自为之。”
老夫人追着程馨打，程馨没办法和这胡搅蛮缠的人说清道理，只好大喊着护卫，就逃了回去。
我正在别家药铺选购草药，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
“发生什么了？”
“有一拨人去宣王府了。”
我抬眸看去，原来药铺子对面就是宣王府。
只见一波人穿着深色且肃穆的衣裳，面无表情地进了宣王府。
月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
“是宗人府的人。”
宗人府的手段对皇族内的妇人可从没有客气过。
我定定地凝视着宣王府的大门，只见一个女子被蒙了面拽了出来。
女子身上衣裳华贵，手脚不停挣扎着，应该是被堵住了嘴，所以没出声。
“看衣着装扮，是宣王妃。”
给程馨唯一的体面就是头上的一个面罩了。
我静静看着，直到程馨被带上了马车，被送进了宫。
我发现有几味草药还缺，问了掌柜的，他说后面还有。
我跟着一道进了墙后面，正好好地挑选草药，就听得有人在墙的另一头说话。
“殿下，宣王妃若坐实了杀害亲伯父这事，势必要连累你，你可要早做决断。”
是周圆的声音。
“我得去保她。”
“殿下？殿下到底和宣王妃夫妻一场，真是情深意笃。”
我挑选好了药材，就走了出去。
月静静地跟在我身后，我让掌柜的算好了价格，就见一锭银子落在了掌柜的面前。
“这是药材的钱。”
那声音格外熟悉，我道：“多谢殿下了，殿下如今有权有势，皇嫂我能得你照顾，也是我的荣幸。”
说着，我便要离去。
“阿欢，球球生病冷冷，它没有多久好活了，它成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和它谈起你，它还能抬个头摇个尾巴。你能不能把它带走，陪它最后的这个时光。”
我回头，诧异地看向被抱在怀里那只憨厚年迈的狗。
球球一双眸子怔怔地盯着我，它不时歪着头，像是不确定似的，声音呜呜咽咽地，像是有些委屈，又像是在试探我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抱它。
我在李洵身上闻到了一些兽医用药，便知道他所言非虚。
球球是我救回来的一只流浪狗，它谁都不让碰，只给我抱着。
我给它洗澡时，它把肚子翻开给我，从不叫唤。
它格外地通人性，总是咧开狗嘴子，模仿人微笑的模样。
我几乎要把它忘了，甚至可以说我刻意地去忘记和李洵有关的所有。
我成亲前把球球当陪嫁，送去了宣王府……
我蹲下身来，对球球如往常那般张开了手。
它急切地想从李洵身上下来，踢了李洵一个措手不及。
它在我不备的情况下摔在了地上，却又缓缓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来到我面前。
它闻了闻我手心的味道，便一脑袋拱入我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仿佛在问我，究竟是为什么，怎么就不去接它了，怎么就把它忘了。
我红了双眼，眸间尽是伤痛。
“它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好好吃东西了，现在瘦骨嶙峋，摸着都嗝人。阿欢，你生我的气，却不该生它的，它从来只认你一个主人，”
我生他的气？
我清醒道：“宣王说笑了，我如何能生你的气。我俩没什么交集，不过是有些殷勤关系而已。我如何能生你的气。多谢宣王殿下帮忙照料我这走丢的狗，大恩不言谢，以往那些钱财就当是我的感谢费。”
我抱起球球便要往外走，李洵却忽然摸了下球球的头。
球球瞬间就开始警惕了起来，它盯着李洵，朝它汪了一声。
似乎在说，它只有我能摸，其他人不得冒犯。
李洵笑了笑，“你看它和你一样，多倔。”
“殿下你挡路了。”我说道。
他忽然道：“阿欢，你是不是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我保她，不是因为夫妻情深，而是……”
“殿下要彰显夫妻情深不需要在我面前说个透彻。太子殿下待我也好，对我来说这事并不新奇。”我看了一眼月，月便挡在了李洵面前。
我跨步走了出去，嘴角扯开了一抹冷意。
球球似乎感受到我的不快，一路就窝在了我的膝窝，昂着脑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就盯着我一瞬不瞬地瞧着。
我摸了摸它的头，“这次不会把你丢下。”
只是话刚说完，马车就进来个人。
我这发现马车已到了太子府。
“哪儿来的狗？”李彻问道。
球球回过头去，先是在李彻脚边闻了闻，再到我这边闻了闻，它似乎很惊讶李彻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它狐疑地外头盯着李彻。
李彻没看它，而是望着我。
我想选个措辞的。
可李彻忽然就扯了下球球脖子上的一个玉佩。
“这狗出身不凡啊，佩戴着宣王的贴身玉佩？叫什么名字？富贵？”
我闻言，呼吸都停了一瞬。
这才发现球球脖子上确实套了一个绳子，绳子上挂的是李洵的玉佩。
李彻的脸色很黑，浑身上下仿佛是那即将出窍的剑似的。
我即刻解释道：“这是我的狗，之前被李洵偷走了。这次被我逮个正着，好在太子现在声势如日中天，这才让李洵没脸霸占我的狗，还了回来。至于那玉佩，那是赔偿，赔偿……我这不是想着不能亏钱才没有把那玉佩摔碎。我多勤俭持家啊，你不夸夸我？”
李彻眉头微挑，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