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我含着乌梅子，笑意盈盈地和我的妯娌说着话。
“姐姐，这些时日没见，你恢复地不错。这脸上这样厚重的妆容一化，倒是和之前比起来几乎没什么两样。真是恭喜姐姐了。”
程馨的脸化了极重的妆，风格雍容华贵，倒是配得上她宣王妃的身份。
程馨冷冷地盯着我，这是彻底地撕破了脸，就再没有一分好脸色了。
“你这人没有心的吗？你阿娘刚死没多久，你就能对着我笑出来？也是，无能的人只能这样，否则怎么办呢？丈夫没落了妻子也得跟着倒霉。好在我当时没有嫁给靖王，否则如今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就是我了。”
我闻言笑出了声，“我笑地出来，无非是看见了你那黯淡无光的前程。你总不能一辈子带妆睡觉吧，是个男人都不能容许身边躺着一个化了入殓妆的尸体，只可惜你卸了妆怕是要吓到人的。我要是姐姐可要烦死了。”
“不过，我相信姐姐没有这方面的苦恼，我听说姐夫和姐姐不甚亲近，姐夫大概也看不到姐姐这两幅面孔。姐姐这一生当真无忧无虑，少了许多烦恼呢，真是令阿欢艳羡呢。”
“你！”
程馨怒不可遏，宣王不入她房中睡觉这样私密的事，竟都被泄露了出去，程馨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不安，惶惑。
是谁，到底是谁背叛了她？
宣王府竟不是固若金汤，这和随时有人探入她的房间意图行刺有什么区别？
我靠近了她一步，捂着鼻子，强忍住这呛人的脂粉味道，说道：“给姐姐一个建议，不如姐姐学学我，说不定我那姐夫就舍不得对你不好了……”
我眯起了眼，看了眼远处的李洵，在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收回了视线。
众人都以为李洵喜爱我，程馨会信的。
只是程馨当真要抛下尊严，学我那一言一行吗？
会的，程馨她极端利己，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什么都能做。
只不过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被人当面揭破的那种羞耻。
我笑着看向另一头，对着站在那笑而不语的云初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不过一个浅显的动作，却引起了程馨全面警惕。
是云初雪？
是她透露给他人的？
“表姐，我可真羡慕程欢姐，她短短时日就为靖王殿下怀上了孩子，可最近这些时日，宣王每日都来，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云初雪款步走到了程馨背后，语气艳羡说道。
程馨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举杯一饮而入，没回答半个字。
现在，谁都知道她程馨失宠，她一个没有恩宠的人，谈什么为宣王诞下嫡长子？
他日云初雪若生下第一个男孩，她程馨必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了。
她回到了桌子前，被人拉了下衣袖，扭头一看，见是亲娘扯了她的袖子，之前压抑出的情绪便有些绷不住了。
“阿娘，爹到底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伯伯那不是说行动了吗？只要靖王一过去西南，便能让程欢守寡吗？我到底什么时候不会被云家一直做第二选择？如果当初不是初雪病了，和皇子的婚事根本轮不到我。现在云初雪好了，她就能来到宣王府，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取到一切，可我随时什么都没有！”
云露说不出半个字，谁来问话都不回答。
就因为如此，原先和她交好的人也渐渐疏远了她。
她作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拉着程馨的手，在她手心落下了几个字。
“她是假孕。”
程馨猛然瞪大了双眼，费劲力气才压低了声音。
“娘，你确定吗？”
云露点了下头，“我鼻子一向灵，却闻到了血腥气，她一定是天葵在身。”
程馨闻言，满怀激动。
云露的鼻子险些是人体阿毛了，小时候程馨来了天葵，不敢告诉任何人，却被云露一下就闻出来了，这必定是错不了了。
“她好大的胆子……”
基本在她俩窃窃私语的时候，皇帝陛下协同太后娘娘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跪地参拜，太后高兴地让人平身。
等他们落座，其余人也都纷纷落了座。
皇上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手和太后说起了祝词。
太后乐得开怀，便让大家随心畅饮。
皇上话锋一转，忽然问道：“靖王妃呢？上前来给朕看看。到底怀的是我们李家的皇长孙，可不能小觑了。当初就觉得你是又福的，赏，有赏。”
我连忙跪下，感谢皇帝恩赐。
程馨见着这一幕，又是嫉妒又是暗道，等到真相大白，这欺君之罪就算是靖王妃也无法全身而退。
我带着一对金锁来到了靖王身边，指着其中一对道：“这对真好看。”
我掌在手中，看得眼眶都红了。
嫉妒死人面目全非。
都说投胎是个技术活，我为何不是投胎到靖王家里。
如投胎成他的女儿，这世上还有什么愁的？
皇帝喜欢，靖王看样子也是沉迷于养孩子，星月更是期待孩子来到这世上。
就连赵七家的几个孩子都被教育地很好，随随便便都是良好的教育，金汤匙一般的家产，真是让人嫉妒啊。
“我不想做你的妻子了，我想做你的女儿。”
几乎不假思索地，我就脱口而出。
李彻给我夹菜的手抖了下，菜都洒了出来。
他咬牙道：“程欢，我生不出你这样大的。”
我立刻反驳，我今年才十六岁，而堂堂的靖王殿下都已经二十六七了。
“你再在加把劲都能把我生下来了。李叔，你可喜欢你这个新名字？格外亲切可爱呢。”
我摸着他的脸颊，双手调皮地在他两侧揉来揉去。
他拉住我的手，一点一点放到了桌子底下。
我的手心忽然一热，我垂头看去，竟被眼前的美食所震惊。
这是辣子鸡丁？
麻辣兔头？
香辣肥肠？
麻婆豆腐。
为了装出什么生子的传闻，好让皇帝重视这个“孙儿”，我几乎顿顿都吃酸。
可我实际上，已经馋辣馋地想哭。
我没有拿筷子，而是用手先捞了一块辣子鸡丁，我眼圈都红了，李彻看得愣了一个瞬息，就倒了一部分在桌面上，让我拿着筷子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