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冯翠花俏眸闪动的盯着景悟鱼，虽然姿势未曾变动，但景悟鱼就是感觉，这小丫头整个人都耷拉了，连额边的碎发都透着失落。
“这……”这很难办了！
景悟鱼苦恼，按着以前的习性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侧过头不去看忐忑的小丫头。
见景悟鱼这样，冯翠花明了，自己资质极差，看来在修炼一途是无望了。
她颓废的看了眼自己的鞋，鞋面上沾着不少的泥，最里层的已经干涸。
景悟鱼静默了会儿，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是要安慰下这个千里迢迢而来的小丫头的。
便温声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冯翠花失落回道：“冯翠花!”
这名……也很荒唐。
景悟鱼干咳了声，“那、那你知道自己为何会做梦来寻，之前有预兆吗？”
冯翠花眸子闪了闪，真假参半道。
“如果我不能修炼，那我下半生会过的孤苦无依！”
“这么严重？”景悟鱼不信，但世间奇事又哪儿是他能定论的。
“对！”冯翠花见景悟鱼吃惊，捏紧了小拳头，新长的指甲刺在掌中有些许疼痛。
“既然梦中的宝物已经成真，那便不是黄粱一梦。”
“最终……”
“最终？”
“掌握不了自己的生存，最终会沦为浮萍，无人能依，孤独老死！”
景悟鱼听得心头狂跳，反驳道：“也许、”
“没有也许！”
想起前世的种种，冯翠花最终是扛不住压力，激动异常。
“我只是一个女人，无身家背景，无深沉心思，就算是步步为营，但我一介凡人，又怎能事事回旋。”
她眸中的绝望隐忍，不甘心又苦涩。
景悟鱼见她小身板僵直，却不停的颤抖。
“看你穿着，不过是一农家女娃，何故会有步步为营、事事回旋的机会！”
景悟鱼反驳着，但冯翠花说的话又不像是个农家女娃能说的。
光是这文绉绉的就极为古怪，更不说，她的口音变成了都京的。
冯翠花激动太过，一时喘不上气来，深吸一口，给了答案。
“夜夜梦寐，最后的结局都是，张灯结彩那日，我却无人问津，死在了那漏了风的石屋中。”
失去修炼的希望，冯翠花心思不宁，好似把景悟鱼当成了倾诉发泄的对象，这些话，不向他吐还能向谁？谁都不会信吧？
“我一生坦荡，从未害人，却举目无亲，人人唾弃，我没那么恨，因为他们善待我父母，但我也不傻，不想再那么过了。”
“不想……不想……”
轻声啜泣着，冯翠花控制不住的蹲下身圈住了自己。
回来的这几日，她从未如此发泄过，但情绪到了，她不想再矫情忍着，忍了二十年，对个陌生人，她不想忍。
景悟鱼回想起刚见冯翠花时的模样，她给自己行了大家族才有的周全礼数，毫无错处，好似做了千万遍，刻进了骨子里。
她自称民妇，谨慎恭顺，没半丝田间农女的清爽朴实。
她不顾山间危险，执意寻宝，不说她，就算是江湖男儿也不敢独自逗留 。
没有自己，她也许早就化为猛兽的盘中餐，至于后来的那些梦中蹉跎，也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但……自己把她的命留了下来。
然……他不想让这小丫头真如此孤苦的过一生。
这是很奇妙的心境，景悟鱼从未有过，但有了，便又一下就通透了。
真是离谱到家了！
景悟鱼低笑出声，没想啊！没想到！之前和她胡说八道，兴趣捉弄反倒是真的有缘了。
“你可曾梦到过我？”景悟鱼想通了，心情大好，两人相视而望，情绪冲突却又和谐。
此时冯翠花冷静下来，无力摇头算是回答。
景悟鱼不信但还是没说出心中的质问。
他甩开长袖伸手去拉她，冯翠花被拉着站了起来。
听他道：“既然我要赐你福分，翠花这名未免太掉我的身价。”
冯翠花怔愣看他，只觉得脑袋里塞了棉花。
“便赐你道名，小小！”
“xiaoxiao？”
“对！小小园亭亦自佳，晚云过雨却成霞。大小的小，好记吗？”
景悟鱼笑着在空中比划，顿时两个苍劲的大字出现。
冯翠花忍不住雀跃，压下心中的涕零，她赶忙跪下磕头，景悟鱼却避开把人给托在了半空。
“可不兴拜啊，我收徒可严苛了，我俩这算露水的缘分，以后好好过日子便成。”
“好！”
之后两日，景悟鱼教了冯翠花练气入体，但以她的资质，吃了景悟鱼好几瓶丹药还是一筹莫展。
景悟鱼也不气馁，鼓励道：“只要入体成功，你便能在你们村一手遮天，所以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你都要努力，不准偷懒。”
冯翠花连连点头，感恩戴德。
景悟鱼送冯翠花回了冯家村，还塞了些银两给她，让她认真修炼，不要操心生计的事。
冯翠花只觉得这两日过的恍如隔世，目视着景悟鱼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挪动。
“翠花，你回来啦！”
冯二丫经过，看着冯翠花发着呆站在村口，关心上前，才把冯翠花的魂给叫了回来。
冯翠花笑意盈盈的点头，而后又道：“二丫，你觉得小小这名字好听吗？”
“冯小小？”
“对！”
冯二丫认真的思索了会儿，摇了头，“还没有你带花儿的好听。”
冯翠花不以为然，又道：“小小园亭亦自佳，晚云过雨却成霞的小小，好听吗？”
“好像挺好听的！”
冯二丫忽然觉得这简单的两个字镶了金，脑中机灵，忍不住问道：“那要不我改名叫大大，大大小小，多好听！”
“大大？”冯翠花冷俊不禁，“你小心你爹扒了你的皮。”
“那也是！”冯二丫没了脾气，“这可是我爹花了好多铜板求来的，定是不能改的。”
两人聊到冯翠花家门口，冯二丫还意犹未尽，但见冯四花冲出来，便赶紧跑了。
冯四花蹙眉狂奔而来，那眉间的沟壑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看起来颇为凶悍，但冯翠花却绽开笑颜扑了上去。
“娘，我回来了。”
冯四花拍开冯小小的手，“还知道回来？村里人都回来好几拨了，老娘还以为你要死在山里头了。”
冯四花担心，但表达出来却是生气，好在冯翠花了解，挽住她的胳膊，靠近她的耳畔小声道。
“娘，我顺路去卖了些草药，得了些银子，咱们先进去说。”
“真的？”冯四花惊喜，使上了最大的劲拖着冯翠花就往屋里赶。
两老看着桌上的一百两大银锭子，久久不能回神，冯四花就连摸都不敢，围着大银锭子绕圈看，好似见到了什么奇珍异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