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仪？那是什么？”
桌上垒起来的文件像城墙一样，将蒂朵包裹起来，她垂着头，在纸上不停地写着什么。
“是一种传统的棋类运动，”尼飞彼多耐心地解释道，“这种运动曾在群岛上风靡一时，文件中应该会有冠军的记载。”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涉及到一个普通人类，尼飞彼多甚至想不起王城内还有一个铃木的存在。
这只铃木就像其他的铃木一样，弱小，难以交流，不服管控。
与安大人相比，她们全部都是失败的产物。
蒂朵从桌上拿起一条柔软的丝绸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复眼：“不知道。”
尼飞彼多是一个忠于王的优秀嵌合蚁，虽然她认为，像蒂朵这样一无是处只能用来处理一些基本事务的铃木，应该像之前的卡珊卓一样成为安大人的养料，但既然安大人没有亲手处理掉这样的废物，她也不能越俎代庖。
大概是留着还有一些别的用处，尼飞彼多边走边想，她早就找好了合适的替代人选，这只铃木什么时候忽然消失都不会对统治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城堡的一层大厅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中央被开凿出一个向下贯通的幽深隧道，这样的入口看起来倒是更符合人类对蚂蚁巢穴的印象。
尼飞彼多直接跃下，刚一落地就径直踏入一条隧道。
她在黑暗中熟练地穿行，周身气焰压得整个地下的嵌合蚁们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尼飞彼多找到了藏在深处的宰伊洛。
城堡的地下原本有着很隐蔽的逃生通道，这个通道被嵌合蚁们发现并利用，逐渐开发成现在的规模。
宰伊洛身处在这个地下网络的最深处，他就像这里的主人，表情淡然地迎接尼飞彼多的到来。
“有一些强大的人类一直在我们的领土上活跃，但他们似乎拥有快速转移的能力，我派出的兵蚁们没能捕获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尼飞彼多摆手：“那些人我已经有眉目了，你对人类的监控情况如何？”
“人类......”宰伊洛顿了一下，“如果您说的是鲜活食材，我可以向您保证，它们目前依旧安分，只不过近期似乎有一些不同于‘乌托邦’的声音出现，但它们又并未做出不利于嵌合蚁的行为，请问这些是您的安排吗？”
“那些家伙是玩具，不用管。”
尼飞彼多在宰伊洛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她双手交叉，显然是要在这里停留：“去找一个叫小麦的军仪棋手，你之前是NGL的首领，应该对这些很熟悉吧。”
宰伊洛沉默片刻，他将头上的兜帽拉得更低了些：“是。”
目送这位NGL的前首领离开，尼飞彼多有些无聊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虽然是地下，但宰伊洛以一种将这座王宫搬空的气势装点了自己的房间。
金器和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尼飞彼多随手拉开一个抽屉，里面层层叠叠摆放着各式枪械。
这些保养到位的枪支像宝石一样光彩动人，散发着一股机油的味道。
尼飞彼多脑内关于枪械的记忆被唤醒，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拾起一把转轮手枪，不太熟练地压入在另一个抽屉中找到的子弹。
她将枪口对准自己，在扳机即将扣下去的一刻，她忽然一转枪口。
门口的蒂朵还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你到底做了什......”
“啊，好像还要把这个按下去。”尼飞彼多观察着枪的构造，又将枪口对准了自己，“怎么了？”
蒂朵咽了一口唾沫：“......宰伊洛带着人跑了。”
“嘭！”
火药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尼飞彼多擦掉脸上被子弹蹭出的一点痕迹，她一脚踏扁地上的弹壳，站了起来。
遣散了全部师团长，这间原属于女王的巢室内只剩两个王、两只护卫军，以及海伦和蝴蝶。
“不可能。”梅路艾姆一口咬定，“灵魂的毒将会伴随终身，用念能力根本无法彻底剥离，这就是女王精神失常的根源。”
安拉开空间的入口：“要进去看看吗？”
梅路艾姆看起来有几分兴趣，但更多的还是谨慎。
一个脑袋伸了过来。
安一把推开不怕死的海伦：“你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之前都不能死。”
海伦退后一步，她盯着面前的虚无，喃喃自语着什么。
安松开扯着空间的手：“所以说，既然夕子已经死了，那么我现在就是这个能力的唯一拥有者，我当然......喂！”
早有预谋的海伦从袖口甩出一团不明物质，她与空间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以至于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团肉飞进空间，又被来者不拒的空间迅速吞掉。
“夕子就拜托你了。”海伦毫无反省之意地向安点点头。
蝴蝶还在努力地插话：“这是不是太不尊重安本人的意愿了？”
梅路艾姆只是露出一点不悦的苗头，修亚普夫便立刻领悟，他上前一步：“我可以让这个人类陷入无害的沉睡状态。”
梅路艾姆看向安：“这个女人是什么角色？”
“是会带来麻烦的角色。”安不假思索地答道，“就让她醒着吧，我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当事人就在这里，你们完全可以来问我啊！”总是被人有意无视的蝴蝶在尤匹手中挣扎着，“我和你们一样，只是向让剧情继续走下去而已，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啊！”
海伦捧着蕴含伊芙灵魂的肉块，她的气在其中缓慢地前进，将灵魂与肉块剥离出来。
被迫吸收母亲血肉的安已经放弃巩固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三观，反正世界已经乱套了，她个人的三观再混乱一点也无所谓。
她的视线甚至飘向了一旁死状凄惨，死后还被解剖了的女王的尸体。
梅路艾姆挡住了她的视线：“你的表现看起来并不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如果你的能力真如你所说那么安全，怎么解释你目前的行为？”
安摊手：“我没有说自己完全不受影响，但最起码我的理智还是可控的，这只是一点无可奈何的代价而已。”
梅路艾姆深深地看了安一眼：“我不想和一个疯子合作。”
“彼此彼此。”安毫不客气地回望，“一个刚刚出生就残杀下属的‘王’。”
梅路艾姆忽然问道：“你是人类那边的吗？”
空气霎那间一片寂静。
“沉默是你的答案吗？”梅路艾姆面无表情，他只是需要一个答案，“不论这个答案是什么，我都可以保证，它并不会影响我与你之间的合作。
“毕竟统治世界需要一个前提，需要这个世界至少是一个正常的世界。不论我们的立场如何，但至少目前我们都需要为自己未来的统治铺路。”
“或许你们现在就要考虑一下统治的问题，”海伦似乎很乐于做那个打破气氛的人，她闭着眼睛，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你们手下的师团长们好像要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