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其实回到京城也不必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弄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或许也能瞒过去。”
红丫站在女子身后，望着铜镜里那张溃烂流脓、恐怖不堪的脸庞，声音里带着不忍和一丝畏惧。
自从上次因尸瘟之事被郭双儿揭发，导致郭敏惨死，她们在大庆京城经营多年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只能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逃回倭寇国。
然想象中的庇护并未到来。
倭寇国的国主，她母亲的哥哥，对她们的战败归来只有冰冷的斥责和羞辱。
威严的大殿上，那个男人高高在上，眼神轻蔑：“任务失败，累及盟友，还有脸逃回来？按照武士道精神，你们就应该切腹自尽，以谢天皇！懦夫的行为！”他完全无视了她这些年在大庆国殚精竭虑，为他收敛了无数金银财宝，输送回国，壮大了他的势力。
“啊——！”郑嫣儿猛地一扫梳妆台，瓶瓶罐罐、首饰匣子“哐当”掉了一地，碎片和脂粉四溅。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屈辱和疯狂的恨意。“你以为我想吗？！戴个人皮面具？红丫，你也太小看宋知婳了！那女人心思缜密，医术毒术皆精通，一点细微的破绽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只有用真的毒毁掉我自己的脸，让她亲手检查，才能彻底打消她的疑虑！”
她指着自己恐怖的脸，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我郑嫣儿，谋划多年，如今居然要靠自残身体，毁了容貌，才能和她宋知婳面对面坐在一起！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红丫看着小姐近乎癫狂的状态，吓得噤声，知道自己多言了，低声道：“是奴婢失言……只是，小姐您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郑嫣儿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代价大？
只要能扳倒宋知婳，拿下大庆国，让她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也愿意！
“先别管这张脸了！”郑嫣儿的声音冷了下来，恢复了惯有的阴沉，“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宋知婳背后的势力，真的只有燕楚辞吗？”
她绝不相信。
燕楚辞常年征战在外，若宋知婳仅仅依靠他的庇护，早就被京城里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或者被自己派去的杀手撕成碎片了。
可这么多年，无论她用明招还是暗箭，宋知婳总能化险为夷，甚至反过来让她损兵折将。
这绝不是一个仅有医术的女人能做到的。
红丫连忙回禀：“小姐明鉴，我们的人一直在查。目前查到的情况比较复杂。”
她拿出一份密报，低声念道：“最早跟在宋知婳身边的，是那个叫罗君的男人，身手不凡，来历神秘，但在孟时宴出事前后，此人就彻底消失了，再无踪迹，我们怀疑他可能已经死了，或者换了身份。”
“孟时宴……”郑嫣儿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那个前朝叛军首领的儿子，据说与宋知婳关系匪浅，最后被皇上亲自下旨，吊死在城门口，曝尸多日。“他的死，对宋知婳打击应该很大。”
“是的，小姐。孟时宴死后，宋知婳身边的核心人员似乎有过一次更替。她的妹妹宋知瑶，之前也长期不在京城，是最近几天才回来的。现在跟在她身边，负责贴身护卫的是一个名叫元夕的少年，武功路数诡异，身手极高，我们派去试探的人，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郑嫣儿皱眉：“元夕？之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还有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宋夕阳。此女看似只是个丫鬟，但负责管理宋知婳名下部分产业和内部事务，手段干练，心思细腻，也不能小觑。”
郑嫣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罗君消失，孟时宴死了，宋知瑶刚回来，元夕是新人，宋夕阳只是个管理者……这些都不像是能构建起一个庞大暗中势力的核心。一定还有我们没查到的东西。”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宋知婳的医馆和商队遍布各地，消息灵通，资源调动迅速。这需要一张极其高效且隐秘的情报网和运输网络。燕楚辞的势力主要在军方，手伸不了这么长，尤其是在皇上刻意打压的情况下。那么，支撑她这些行动的，到底是什么？”
红丫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姐，我们曾截获过一些非常模糊的信息，似乎有一个组织，在暗中活动，行事风格隐秘，能量不小，但无法确定是否与宋知婳有关。这个组织就像影子一样，很难抓住实质的把柄。”
“组织？”
没有名称？
只查到一活动？
郑嫣儿停下脚步，眼中精光一闪，“不管是不是，这都是一条线索。继续查！动用我们在倭国能调动的所有资源，还有在大庆埋得最深的钉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宋知婳的老底给我挖出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与大庆风格迥异的异国庭院，语气森寒：“宋知婳，你毁了我的一切，让我如阴沟里的老鼠般躲藏。如今我回来了，带着满腔恨意和这副残破的身躯。我倒要看看，等你最大的倚仗暴露在我面前时，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
她摸了摸自己溃烂的脸颊，刺痛让她更加清醒和狠戾。
这一次，她不会再有任何保留。
无论是利用倭国的力量，还是借助大庆皇帝对燕楚辞的猜忌，她都要将宋知婳和她在乎的一切，彻底摧毁！
“红丫，准备一下。三天后，我要再去会会这位宋神医。”郑嫣儿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弧度，“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治好’我这副尊容。”
“是，小姐。”红丫躬身应道，心中却升起一股寒意。
她感觉小姐自从毁容和遭受国主羞辱后，变得更加偏执和可怕了。
哈哈哈哈！这大庆国的小妞就是与我国的不同。这里的姑娘，啧啧，漂亮水灵不说，骨子里还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够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