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氏听见他这样说，只觉得自己胸口仿佛闷了一口气，怎么也不能舒缓。
“你说。”
柳老三闭了闭眼，声音沙哑。
“能不能让爹娘给言笑留间房，往后她出嫁了回来也有个地方住。”
单氏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这个你不用担心，言笑是我闺女，往后总不可能亏待了她。不管言笑什么时候回家，也不管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只要回家就有她的地儿。”
柳老三听见这话身体颤了颤，又摇摇头低声喃喃。
“也是，你们是对言笑很好的。”
想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柳老三只觉得脸上无光。
从前被齐氏的话和自己的小心思左右，总觉得闺女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却没想过自己看不上的闺女在别人手里却是宝贝。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我已经被毛巾厂开除了，嫂子，你再帮我跟你那个邻居，冉主任带个话吧。”
“就说那天的确的我的错，我实在对不住她。”
单氏听得云里雾里，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冉主任是谁，柳诗君意识到是冉娟，轻声提醒单氏，单氏这才点了点头。
那天的前因后果冉娟也说过，故此此时单氏看向柳老三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
柳老三也知道单氏在想什么，故此只最后道。
“二嫂，我作孽太多，往后就去别的地方打工挣钱了。我会定期给你们寄钱，给爹娘用，给言笑的嫁妆，从前的事我对不住你们，你们也别怪我。”
“跟爹娘说，儿子不能尽孝，希望他二老能长命百岁。”
说完竟是对着单氏的方向跪地磕了一个头，而后便和警察离开了此处。
“哎呀......”
单氏下意识开口，声音中不知何时带上了哽咽。
“你说他图啥啊！”
柳诗君安抚的拍了拍单氏的肩，“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单氏抬头看向柳诗君，有些犹豫。
“诗君......，你说要不，咱给你三叔弄出来吧？”
柳诗君听见这话便知道单氏这是又心软了，于是她也正色起来，认真道。
“妈，你觉得咱们家现在有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能把三叔从里面弄出来？”
“没......没有。”
“再说了，这件事说难听一点，都是三叔咎由自取。”
说着柳诗君看向远处的警察，“咱们要做的不是把三叔弄出来，而是让齐氏和黑子受到惩罚。”
“至于我三叔，从前他的确做了很多丧良心的事情，你不能因为现在一时的心软让言笑对咱们失望。既然三叔如今有了改造的机会，那就让他好好学学做人的道理吧。”
“等他出来，找个糊口的活计，能靠自己吃上饭，就很好了。”
说完，两个人一路无言的回到家中。
柳老爹和杨氏听见单氏和柳诗君的复述后，久久没有开口。
杨氏的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又被她很快擦掉。
柳老爹的烟卷抽了一根又一根，手指都有些颤抖。
两个人的身影佝偻了许多，仿佛冷风中在树上飘飘欲坠的枯叶。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能想起小草，也算是他还有良心。”
“那老房子，既然他说了房产本在哪，你们就拿回来吧。到时候抽空咱一块回去收拾收拾，总不能一直铺在那乱着不管。”
“至于天赐......，他一个孩子又有什么错？”
“错都在大人身上，好歹祖孙一场，往后他过得好就成。”
许久后，杨氏声音响起。
听见杨氏的话，柳德香率先跑到杨氏跟前，抬起脸着急问道。
“奶奶，你要回去？你要回村里住吗？”
听见柳德香的话，柳言笑也着急起来。
“爷爷奶奶，你们别回去好不好？你们在这陪着我们好不好？”
单氏也以为杨氏和柳老爹是要回去，依依不舍的看向二人。
自从她嫁过来后，就跟柳老二住在镇上的宿舍里，和杨氏相处的时间短，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可如今不同，她们一路照顾着过来，早已经习惯了杨氏和柳老爹在自己身边。
“是啊爹娘，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跟我爹这俩宝就留下吧。”
众人被单氏的话逗笑，杨氏也没忍住笑出声，她无奈地看向单氏，这才说道。
“成，原本我是想着和你爹回去守着咱的老屋，既然你们这么说，我跟你爹就留下来。”
说着看向柳老爹道，“他爹，你有什么意见？”
柳老爹摇了摇头，“你们定，我跟着你就成。”
柳老爹都这么说，那这件事也算是定下来了，几人又商量了一番，决定趁明天礼拜天回村里收拾屋子，收拾完再回来。
一家人商量完后，柳诗君和单氏又去了邱雪家，刚巧碰到一家人刚吃完晚饭。
冉娟见单氏和柳诗君过来，热情地招呼着两个人坐下，看着一旁无所事事的邱来财，冉娟皱了皱眉头道。
“你这个人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泡茶啊！”
邱来财被冉娟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便立马从炕上下来烧水。
邱雪走到柳诗君面前，抬起头看向柳诗君不好意思地笑道。
“诗君姐姐，德香在家吗？”
柳诗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在家跟言笑玩呢，你是不是想找她一起玩呀？”
邱雪看了一眼冉娟，又点了点头。
冉娟见状也不再拘着她，“去吧去吧。”
邱雪这才放心，高高兴兴地跑出家门。
此时屋里就只剩下单氏和柳诗君以及冉娟三个人，单氏这才叹了一口气，艰难道。
“邱雪妈妈，我娘俩这次上门其实是帮我家老三带个话。”
冉娟听见单氏的话，尤其是在老三这两个字说出后，她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僵住。
“什么事啊？”
她看向单氏开口。
单氏也不知该如何说，想了想只能说道。
“我家老三出了一点事，那人儿看着也是想明白了，没有从前那么混蛋。”
“他托我告诉你一声，那次的事是他的不对，让我跟你赔个不是。”
冉娟听完这话，一双手紧紧握住，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这件事毋庸置疑的柳老三的错，单氏即便同情他如今的遭遇但也不会替他说话。
冉娟曾经遭遇困难时的无助和痛苦任何人都不能替她感同身受，哪怕是柳老三这个罪魁祸首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