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是沉默的，那田山家人们也是沉闷的。
但这绝对不包括栗山栗子，除了在新环境中以及必须维持某种人设时，她都称得上活泼。她甚至比人类时候更活泼，或者说肆意了，因为拥有了力量。
“人类是需要沟通，”
累自然没有回音。
好在，栗子本就需要回应，她更多是在复盘这近一年的事，以保证接下去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交流是一件很重要的，”但是鬼舞辻无惨并不喜欢交流，他只喜欢听到满意的结果，栗子觉得有些无趣，但是不敢反驳。
“我人类时期的家人还活着，”这句话终于引起累的一点兴趣，他睫毛动了两下。
“应该过不错，”栗子脸色有着隐隐的笑。
累说话了，“你可以去看他们，”这对鬼是很容易的事，然后把他们变成鬼，建立新的羁绊。
栗子耸了下家肩膀，她是笑着说的，“不用了，人类的他们会死在我的前面。虽然，我挺在乎的他们的，但是继续在一起，只会给双方带去麻烦。”
“所以，还是算了。”
“我应该有新的家人。”
栗山栗子说，只是这话已经冷静到冷漠的程度，让累呆了下，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一边说着不舍得，一边又十分干脆的放弃。
是因为这是虚假的羁绊吧。
栗子瞧向一旁的人，“你看起来不认可我的话。”
累想不起自己人类时期的家人，只是他觉得如果是栗山栗子这样的，还不如没有。如此轻易的就抛弃自己的家人，他隐隐有些怒。
他抿着唇，不想说话。
好嘛，我自己继续说好了，“我可是很喜欢长久的羁绊的，所以啊，一定好好挑选人选啊，”栗山栗子眯下眼，很满意自己选择的人。
她相信一定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累不愉快，总觉得这是话里有话，他想不出又不愿问，一时间更不快了。
看见累这么不快，栗子终于难得有了一回良心，软下声音解释，“只要活着，大家都是会变的，感情才是将彼此连在一起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感情消失，那大家也应该各走各的路了。”
“我和家人的羁绊是牢不可破的，”累语气冰冷。
栗子耸肩，给了一个你开心就好的眼神，累咬紧了牙齿。她要是反驳，他还能说些什么，偏偏她一句话不说。
接下来的路，不管栗子说什么，累都一声不吭，走的飞快，根本不管栗子能不能跟上。
累停下脚步。
街道上挂着照明的灯笼，这个城镇并不大，很多都是上面住人，下面开了一个店卖东西。那田山偏僻，也不怪山脚下的城镇，不太繁华。
累自己系好了布条，视线中的东西立马一片模糊。很不适也不舒服，他拧住眉。忽然，手被拉住。
“走吧，”栗子拉起累的手往前走，剩下的事累肯定不知道，她直接拦住一个大叔，笑的十分灿烂，“叔叔，您知道哪里可以药草吗？”
路人看了眼栗子背的东西，给她指了路。
“谢谢，”栗子超大声的道谢，元气满满。
“哈哈，没事，快去吧，是给弟弟治病吗？”
栗子眼也不眨的开始撒谎，表情立马就染上了一分沉痛，颇为忧愁的点点头，“是啊，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了，哎~~~”
“可怜啊，你药草在哪里挖的？”
“那田山，”栗子刚说，就感到手被握紧了。
“那田山？”路人错愕。
栗子语气非常无奈，“没办法，我只有这个亲人了，再危险也要去....”她表情十分哀痛，又夹杂了一丝害怕和急促，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希望只要去这一次就好。”
“哎~~，不容易吧。”
“是啊，差点就死了，”栗子不住的苦笑，“在家躺了好几天。”
路人心有余悸的附和点头。
“为什么要直接说？”走了一段路，累忍不住问，搞不懂为何栗子要把那田山说出。
“谎话需要半真半假，何况一直都没有人活着，会引起鬼杀队的注意。”
“正好杀了，”累理所当然的说。
少年目前还没有遇到能诛杀他的鬼杀队，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人类当做食物。在他看来，鬼杀队不过是自己走到嘴边的口粮。
栗子眼睛转了下，她脑中闪过了一些想法，又将这些想法通通抛弃。
累并不得她去耗费精力。
于是，她只是语气淡淡道，“你说是就是吧。”
累瞳孔一缩，没有说话。
两个人进了药房，累站在一旁，看着栗子双手叉腰和收草药的人，唾沫横飞的讨价还价。一人一鬼的表情十分有趣，一会故作高深，一会摇头叹息、一会暗自窃喜，一会拍案怒目。
累想说，杀了拿钱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但是他无法说，他从栗山栗子的身上感受到从未在家人身上感受过，快乐又有点不像，快活吗？这类情绪。
半个小时后，收药的人眼睛笑成一条缝，握着栗山栗子的手使劲挥动。
“哎吆，下次有这种生意，一定要找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好价钱，”不少珍稀药草，让男人很满意，恨不得让栗子明天再过来。
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栗山栗子艰难的抽出自己的手，“尽量，”她表情带上一些高冷，再也不是拿着拿着廉价药草，求人收下的少女了。
这感觉，她觉得真是好。
“你看我们聊的这么好.....”
累眼珠子动了下，想起两个人差点打起来的样子，不知道男人怎么说出‘聊的很好’这句话的。
“好好好，我尽量，你放心，一定会先来你家。只要价格合适，我也是喜欢做长期生意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累快觉得不耐烦的时候，栗山栗子终于起身离开了。
“弟弟，走吧，”这声‘弟弟’栗子喊得很自然，一点也没有喊鬼舞辻无惨时候的纠结。
累自己往门外走。
两排的房子造型不一致，看着很是混乱，完全谈不上美观。照明也是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不甚明亮。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栗子没有攒钱的念头，反正她的上司鬼舞辻无惨有钱。真需要用钱，那人也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她买了两串糖葫芦，将其中一串递给了累。
累没有接，定定的看着栗子。
栗子咬下一颗糖葫芦，语气平静，“不好吃，”又问，“真的不吃吗？”
累直接往前走，他彻底不理解栗山栗子，人类的食物对鬼如同嚼蜡，她为什么要求吃人类的食物。
“你不吃我就给别人了，”栗子说，很快就找到窝在角落的小孩，收获感谢。
“这是生活，”栗子解释，“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不要活得这么无趣，那位也一直生活在人类中，你要是想要跟着他，早晚都要学会这些，”栗子大步追上累，“天然的食物，也没有那么真难吃，只是寡淡无味。”
就像白开水一样。
栗子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她斜了一眼，觉得累的嘴巴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真是比跟在鬼舞辻无惨身边还无趣，“我们去挑选礼物吧。”
“给所有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