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菲菲当然是不敢对温妤有所隐瞒的，她用力点头，生怕温妤怀疑她。
温妤当然不会怀疑她，根据郑菲菲的指示，温妤一拳击碎了墙面，短路的声音响了两声，刚刚还在眼前的仪器断断续续的消失不见了。
出现在温妤眼前的是一片非常清新的景色。
温妤伸手触碰，惊奇地发现，这并不是真的，而是全息影像。
“这是什么？”温妤收回手，谨慎问一直在身边发抖的郑菲菲。
郑菲菲说：“这个是一幅投影，假装我在这里一样……”
郑菲菲说着，声音逐渐低了，温妤看着眼前这个巨幅画作也觉得不舒服，好像是专门制造的风景监狱一样。
温妤低头看脚下，这里是一个悬空的楼阁，往下面看，白茫茫一片。
就在温妤探头往下看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出现一只手用力推了她一下。
在郑菲菲的惊呼声中，温妤及时展开翅膀。
温妤飞上来，冷眼看郑菲菲：“你想杀了我？”
郑菲菲紧张摇头，但温妤还是捕捉到了郑菲菲眼神里面的闪躲，温妤掐住郑菲菲的下颚，用力捏着强迫她面对自己，猛地贴近她。
“郑菲菲，为什么？”
温妤说话的时候，两根捏着的郑菲菲脸的手不断收紧，冰冷的质问不仅是在生气，更多的是不解。
温妤不理解郑菲菲为什么要对自己下黑手，明明自己并没有对她表现出什么威胁不是吗？
温妤让自己尽量沉下心，然后她就发现了郑菲菲试图谋杀自己的原因。
郑菲菲好像是的一个受惊的兔子，眼皮都是在颤抖的。
真是麻烦。温妤心里叹口气。
如果是放在平常的时间，温妤一定会学着安旸教过她的那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然后进再一步推进自己和郑菲菲之间的关系。
但眼下没有那个时间能够浪费。
简单的思考之后，温妤决定，既然不能说服郑菲菲，就恐吓吧。
被迫屈服于武力也算是简单有效的方式，尤其是对于现在的郑菲菲来说。
郑菲菲已经被伍长生关得对外面的世界会下意识产生恐惧，而和蔼的面貌不仅对她来说已经有些遥远，甚至她还会对露出和蔼面貌的人抱有怀疑。
而且温妤确定，自己已经被郑菲菲放在了“伍长生同谋”的位置上。
第一眼见到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尤其是她刚才试图将自己从楼上推下去，更是说明温妤不可能在三言两语中取得郑菲菲的信任。
与其周旋浪费时间，不如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坐实了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嗯，就这么办。
温妤暗暗点头，同时用非常快的速度伸出手，紧紧抓住郑菲菲的衣领。
“啊啊啊！”
在郑菲菲凄厉的尖叫中，温妤拖着她出了阁楼，用一种几乎残忍的方式将郑菲菲丢下楼去。
郑菲菲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在急速的失重里，郑菲菲感觉自己所有的器官都在向上飞，几乎是灵魂出窍的感觉。
而就在这些感觉最集中的时候，郑菲菲突然停止了下降。
温妤双手拉着郑菲菲的衣襟，庆幸这件衣服质量非常好，不然现在的郑菲菲已经躺在地上动不了了。
虽然不至于摔成一滩，但至少也是一个脑震荡。
“看清楚了吗，如果你刚才推我下来，我就会是这样的下场。”
温妤将郑菲菲甩在地上，冷声说。
郑菲菲双手颤巍巍拄着，让自己不一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低声一笑：“但你会死吗？你不会，你的这个假设不过是在威胁我。”
“威胁？”温妤用脚尖顶起郑菲菲的下巴，垂眸看着她，“你又什么值得我威胁的，一个被囚的被害者而已。”
这句话似乎是触动到了郑菲菲的某一根神经，竟然突然开始发抖。
不对，现在她发抖不是在害怕了，而是激动？
温妤分辨不清楚那些情绪，只觉得郑菲菲突然变得令她疑惑。
而且随着的温妤离开她，郑菲菲颤抖的频率更大了，这样的变化让温妤觉得恐惧。
人类的情绪变化复杂且迅速，在蓝星生活的这短短数年，温妤还不能完全领悟人类情绪变化的内在意义。
有的时候她能看出来表面的样子，然后根据周边的环境推测。
可现在……
“你怎么了？”
没有推测比询问更能得到准确的信息，温妤蹲下，看着郑菲菲因为激烈颤抖而有些扭曲的脸，问她。
郑菲菲突然大笑出声，温妤抬起她的脸，她害怕自己真的把郑菲菲吓傻了，毕竟在地已经掌握的线索里，郑菲菲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安旸的母亲。
温妤不想让安旸承担风险，就算是间接的都不行。
但在将郑菲菲的脸抬起来的时候，温妤也怔住了。
郑菲菲在狂笑，但泪流满面。
温妤猛地松开自己的手，面对郑菲菲毫无预兆地流泪，温妤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刮起了一阵冷风。
郑菲菲却在温妤离开的时候突然拉住她。
温妤感觉自己被攥住的手腕有些发麻，她不敢主动开口。
这时，郑菲菲却突然笑了。
“谢谢你。”
温妤愣了一下，下意识点点头，“没，没关系……”
郑菲菲松开温妤的手，再次开口：“谢谢你真的能够回来。”
听她这么说，温妤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郑菲菲已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了。
温妤疑惑为什么郑菲菲像是分裂一样，但在她的问题即将问出口的时候，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和郑菲菲之间终于到来得到安定。
“真是感人啊。”
是伍长生的声音。
温妤没有马上回头，而是先将郑菲菲挡住。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费尽心机，却还是没有逃出去。”
伍长生的话音刚落，温妤就看见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
原来之类并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又一层的全息影像。一切都变成了实验室的样子。
温妤抬头看自己刚刚飞下来的地方，确实是很高的位置。
那现在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里的高度很明显是高于艺术楼的。
温妤的惊诧在伍长生的意料之中，而她惊讶的样子，似乎是很好地取悦了伍长生。
伍长生淡笑着走近，温妤上前一步挡在伍长生的面前。
伍长生露出讥讽的神情，上下打量温妤纤瘦的身体，缓慢开口道：“你真的是安旸养的一条好狗啊。”
温妤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但她也非常清楚，如果自己现在露出一点顺着伍长生心意的神情，比如生气，焦躁，那一直到现在的努力都会变成一滩废料。
而她和安旸所努力的一切，都会变成伍长生眼里的笑话。
大概是看出来了温妤正在努力克制，伍长生低头笑了一下，说：“其实你没有必要为了安旸如此努力的，你本就不是这里的人，甚至说你可能是安旸天生的敌人，说实话，我确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伤害过你们的人这么忠诚。”
“忠诚？”
温妤仔细品味这个词。
这是对自己夸奖？
不，这是对自己的讽刺。
温妤压着情绪在心里冷笑，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牙，眼见着伍长生愈发放肆。
伍长生丝毫不觉自己用来形容温妤的形容词有什么不对，反而是对温妤强忍着的样子有些疑惑。
“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尽管说，如果是我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尽量满足你的好奇心的。”
“什么意思？”
“作为你能找到这里的奖励。”
“奖励……”
温妤再一次听见了自己不喜欢的词语。
好像在来到这里之后，伍长生面对一切都有一种对温妤来说陌生的从容。
对了，少年感。
从刚才见到伍长生的第一眼开始，温妤就感觉伍长生的身上有一种陌生的气息，这是从来没有在伍长生的身上见到过的。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伍长生在温妤心中的印象就是一个衰老的人，随时会病死在研究室的那种。
用曾经童一的话来说，伍长生就像是一个为了理想奋斗终生的科学狂人。
“我没有什么想问你的。”
温妤知道，如果现在自己顺着伍长生的意思真的问出了问题，那自己就掉进了伍长生的圈套了。
在怪谈之境中，一定要遵守正确的规则，而现在的这个怪谈是温妤自己召唤而来的，也就是说，不管她说什么，做了什么，现在唯一正确的，就是自己。
果然，在温妤拒绝了伍长生的提议之后，伍长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
身后的郑菲菲看见伍长生的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把抓住了温妤的衣服，差点把温妤拉倒。
温妤没有回头，她现在不能再分出注意力给郑菲菲了，眼前的伍长生可能要再度暴走了。
而只要伍长生濒临失控，温妤就能从伍长生的嘴里套出话来，得知安旸现在的位置。
但伍长生歪嘴一笑，对温妤说：“你是我最信任的学生，包括安旸在内，但是你为什么要联合安旸一起欺骗我啊。”
温妤皱眉，伍长生说的都是什么？其中主角颠倒了吧。
突然，温妤意识到，伍长生现在的这番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是说给自己身后蜷缩成一团的郑菲菲听的。
温妤匆匆回头看了一眼郑菲菲，果然，她现在一脸苍白。
同时温妤还听到她的嘴里念念有词：“安……小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