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昔日‘格绫’（上）
若是说。
欧格与弗柯、兰格的相处，是掩盖了真实外貌的本我。
那同玛琪、玛卡尔的相处……便是打开了外貌的伪装。
虽以真实外貌相处，但其中却并没有落得多少真实。
虽然，欧格在这其中都付出了些感情。
“远远看着也好……毕竟，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会停下。”艾尔倒觉得不‘相认’也没什么。
“唉……”
欧格总有种对不起这一家子的莫名‘愧疚’。
特别是发现玛卡尔至今未娶后。
“艾尔，你说的对。”
欧格感受到了自己的矛盾——他既放不下这份过去的羁绊，又不想再添新的牵连。
“我当年，一开始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他们这一家，但我确实在他们那儿有了点‘家’的感受。”
欧格对于米玛一家子的感情，更偏向‘亲情’一些。
尽管，他知道那是虚假。
“我有点想帮帮他们，但不知道该怎么帮好，他们看起来并不是很需要我。”
“家，以后会有的。”艾尔看向了欧格，“若不知道该怎么帮，那不去介入也是种选择。”
“还是再看看吧，还是再看一看吧。”欧格扯着伪装，跟上了玛琪、玛卡尔。
至于烧女巫那档事儿，他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真的很抱歉，两位骑士大人……夜月菊卖完没有了，您可以去别的村那边看看。”
玛琪、玛卡尔这边的购花之旅似乎也并不顺畅。
“卖完了？”
玛琪似没有料到这一幕，他们每年都能顺利买到夜月菊。
以至于忽略了卖完这一可能。
“那给我包些白百合吧。”玛卡尔倒也没选择对店员撒气。
“好的，您请稍等。”店员利索的打包店内的白百合花。
“既然来了，那就买点吧，说不准婶婶这些年收月夜菊收够多了，偶尔换换礼物应该不会介意。”
玛卡尔伸手接过了店员递来的白百合花，将其交给了玛琪，“明天我再别的隔壁村子那儿看看，咱们再来一趟就是。”
玛琪收起白百合花点了点头。
接着，她向店台放了几枚银币。
“这是白百合花钱，多得就当下一次买花钱了，记得明年为我们留些夜月菊。”
“好的，我一定会注意的。”店员恭敬的收下了玛琪所放银币，拿出纸笔记录了起来。
他还真有些担心这两位骑士大人生气。
“走吧。”玛卡尔微笑道。
“嗯。”
……
二人离开前脚花店不久，一个身影后脚踏了进来。
“也给我来些花吧。”
其来者正是欧格。
“呃……”店员闻言稍愣了一下。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买花的呢，什么叫来一些花？
“您具体是要哪一些花？”店员小心的问道。
“把你这有的花每一种，都给我来上一两支吧。”欧格划开虚空口袋，取出了块金子放到了柜台之上。
“每一株吗……”店员得到指令后，看了一眼欧格拍上黄金。
紧接便忙碌了起来。
每株花都来一只的情况虽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你要的花都在这了。”
不一会儿，他便将收好的花一簇簇的打包到了欧格面前。
“谢谢。”欧格将花儿全都收进了空间道具。
“等等，客人您给的金子太多了。”店员见欧格要走，连忙喊住了其。
“存你那里了，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为我留一下花，每种一朵就行——我不一定会来；钱，你照扣就是。”
欧格并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这……”
店员稍觉得这有些麻烦，不过他最后倒也没选择拒绝∶“我会注意的，您慢走。”
“嗯，谢谢。”
欧格离开了花店，遮蔽身形跟上了玛卡尔兄妹。
他打算的玛卡尔二人思念完在做祭奠。
“卡尔大人……”
扎驻村庄的黎明守卫见玛卡尔兄妹到来，连忙行了个礼。
“不用这么客气。”玛卡尔微笑着向其点了点头。
“是。”黎明守卫连忙为其让开了路。
玛卡尔重建了村庄，也重建村中的墓地。
这里，便是他当年埋葬无辜村民的地方——他在这儿修成了教会公墓。
黎明教会的葬墓地向来靠近教堂。
而当年埋骨地，本就在教堂之下……
玛卡尔打算等以后老了、死了，也埋在这儿。
“玛琪，去取些圣水。”玛卡尔卸去了身上的部分甲。
“好的哥。”玛琪寻向这儿的神官。
“婶婶、弗拉……卡尔来见你们了。”玛卡尔望向不远一座座的墓碑，不由的轻叹出了口气。
他至今仍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当年众人之死，源于龙之焰。
“哥。”
没过一会儿，玛琪便顺利的取来了圣水。
“走吧。”玛卡尔不漏破绽的扯出了个笑容。
米玛生前喜欢看见笑。
“嗯。”玛琪捧着圣水随玛卡尔走进了教会墓地。
黎明教会的墓地，相较简洁。
有的只是一座简约碑石。
黎明教徒生前职业身份五花八门。
但死后身份，却有且只有一个——神明信徒。
因此碑石之上不留名字，只刻黎明神言，只刻对黎明的祷告……
‘神不分善恶，但黎明永远爱世人。’
——《黎明神言》神与信徒。
“我回来了。”
踏入墓地，玛卡尔没有多言便跪了下来。
他脑袋微低面向土地，右臂轻搭上左肩，闭着眼默默的进行了祷告。
玛琪挥洒着圣水，将花一朵朵的放在了碑前。
做完这一切后，玛琪来到了玛卡尔身旁，与其一同跪了下去。
当年那场村灾，她撑住了倒塌陷下的地板，但却没能救下一人……
“欧格，你要……过去一块祷告吗？”艾尔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了……我毕竟，不算是黎明的信徒。”欧格轻声回道。
而从法理上来讲。
欧格也从不算是黎明的信徒。
亚德并没有真正收他为徒，而亚伯则是早早的退出了教会。
当然了……
这并不是他不愿祷告的原因。
欧格之所以不愿意祷告，是因为——他正在试图成为神明。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去祷告……
不是‘渎神’，是什么？
“我只是来见见故人的。”欧格仰头望向了天空。
他还在想，自己要不要真的亲身踏入黎明教会公墓。
最终，欧格有了决断。
他想起了亚德曾于他讲过的话——
‘黎明是宽容且温柔的神明，就算你不是祂的信徒，祂也依然愿意为你绽光，愿意等待你。’
“嗯。”艾尔陪伴在其身旁，同其一块等待起了玛琪、玛卡尔。
良久，玛卡尔从墓碑前站起了身。
他环绕众墓碑一圈后，才献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花。
“黎明在上，卡尔告退了。”玛卡尔做完了属于自己的祷告。
先一步走出了教会公墓地。
接下来只需等待玛琪完成祷告，他们便可以离开了。
“该我献花了……”
欧格等待着玛琪玛卡尔离去，在踏入了黎明公墓之中。
“不请自来，见谅。”
欧格向着黎明教会之碑进行了道歉，俯身鞠了半躬。
道完歉后，他才献上了自己买来的花。
因为欧格不知道哪座墓碑才是米玛墓，便在每一座碑前都献上了些花。
做完这一切后，欧格心境莫名通畅了些许。
连带着身体都感觉变轻了些。
“外在的事物，就是我心像的显化吗……”
欧格默默翻过自己的手掌。
燃烧荆棘的印记一闪而过，一条血色藤蔓缠上了他的手；相比较于最初，荆棘变长了不少。
刚刚那种心情通畅的感觉，并不是欧格第一次产生。
这些天，他解开了不少心结。
每一次化解，他都会有这样一种感觉。
每次感觉结束，欧格的心像形态就会产生上些许变化。
“是还在成长……还是，单纯变化。”
这些天，欧格一直都没去刻意探索自己心像能力，只任由其自我演变。
具体有什么能力，具体这改变有什么用，他现在是一点不知。
“罢了，不重要，心能变强了就行。”
欧格收起了心像。
事至如今，正如其所言那般。
心像的能力辅助对他来说，差不多已属可有可无，了解不了解影响都不大。
当然研究了解还是要了解的。
只是没那么着急了而已——欧格打算等其彻底停下演变之后，再做具体研究。
“欧格，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艾尔问道。
“等吧，等天黑了再说。”
回答完艾尔后，欧格暂离开了墓地。
以一‘透明人’身份游走起了村庄。
很快，夜幕降临，村里村外燃起了火把，点起了灯。
“天黑了。”艾尔还是有点好奇，欧格为什么要等天黑。
“现实我不方便跟他们见面，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欧格张开手掌，露出了一道翠绿刻印，“但梦里可以。”
“还是跟之前一样吗？”艾尔问道。
欧格先前几次都是拉人入梦的。
“不，交织操纵的梦境，并不合适……我想看他们自己做梦，然后再进去。”
从墓地出来那一刻，欧格便已经想好了打算。
他打算遁入玛琪、玛卡尔的梦里与之‘相见’。
那也算是有个结果。
梦中人渴求之物，都会显化。
届时，欧格就知道该怎么帮他们了。
“这样也好，我看白天时候他们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艾尔支持道。
“心事，心事……唉。”欧格坐落楼顶之上，抬头仰望夜空，秋眸倒映星空。
距离玛琪、玛卡尔休息，还有一小段时间。
“欧格，咱们还有机会回来的，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艾尔不希望欧格将他人的心事当成自己的。
“没有，我不是在感慨这一事。”欧格双手后，任由着晚间清风拂过。
“我只是在想，当年丢掉的东西……我是真的丢掉了吗。”
欧格依稀记得米玛家的阁楼，依稀记得当年踏上阁楼时心中所想。
那时他，想的是……前路未尽，还没到停留时刻。
那时的欧格，从未想过停下。
“丢掉了的东西，想捡起来，就捡起来吧；就算再次丢掉，那也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艾尔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艾尔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跟是不是以前丢掉过的，没有关系。
“嗯，艾尔谢谢你，我想明白了。”
欧格大抵是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点什么了。
“我早该知道的……不，我其实一直都知道……”
欧格是在害怕自己动摇，是在害怕自己背叛过去的自己。
“欧格。”艾尔想说点什么。
“艾尔，我都明白了——不只是他们自己困住了自己……我也是。”
欧格心像显现，血色的荆棘藤蔓再度长了些许。
“背叛自己很正常，不要后悔就行。”艾尔再度伸手搭上了欧格的肩膀，于其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入梦，让我陪你一起吧。”
“好。”欧格不再仰望星空，重新放平了视线。
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
嗯……心还在跳动，自己也还是自己。
不管是停下还是前进。
心像荆棘收束回体，欧格眼中已没了一丝异样。
月过星辰，夜至午分。
玛琪率先的进行了休息。
今天她除了去墓地外，还进行了一定量的修行。
准备资深考核这档事，玛琪是认真。
黎明圣骑士因无血脉继承，因此在接授勋前必须将体质锻炼到一定程度；不然，将无法承受过去英魂的力量。
为使自己体质达标，玛琪修行起来那是格外认真，因此才‘困’的较早——
虽说圣骑士能打上好几天，但平日里累了也是要睡觉的嘛。
“差不多了。”欧格远远探出手掌，拉出了一条看不见的源力丝线。
丝线穿过建筑墙面，径直没入向了玛琪的身体。
“好了……”
欧格单手拉出丝线另一端，心能绽放，轻轻一弹，分出了一丝精神力量。
紧接着，玛琪的梦，便被传入到了心之世界外。
“艾尔。”欧格喊上了艾尔，“一起进去吧。”
“嗯。”艾尔主动上前牵住了欧格的手，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
“出发了。”
欧格回头一笑，拉着艾尔跳出心之世界，一跃而入进了玛琪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