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思索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要给林见阳打这个电话问清楚。
电话被拨通，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林见阳微喘的声音。
姜芸心一颤。
她这个电话是不是打扰到他什么好事了？不是说在离婚前要保证不背叛吗？
“怎么不说话？”接起电话却迟迟听不到姜芸的声音，林见阳边跑步边喘气追问。
“呃……我有件事想问你。你现在……方便吗？”姜芸小心开口，带着试探的意味。
“方便。在运动，跑步机。”低沉的声音略带笑意，仿佛是发现了姜芸那不着调的小心思。
哦……姜芸松口气。
“咳咳，”姜芸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吗？”
“什么事情？”
明知故问！可恶，一定是明知故问！
“就……文曼丽的事情。”
“哦，知道些许。怎么？”开始有点漫不经心。
姜芸闭了闭眼，狠下心，“就说是不是你干的？”
“哪件？”
哪件？居然还问是哪件！还能是哪件！
姜芸合理怀疑他在故意搪塞自己，干脆一股气冲上头脑直接把话说透，“文曼丽被曝光和老男人的私情，还有被禁言的事情！”
“不是。是。”对面传来跑步机被关掉的机器语音声。
“什么意思？”姜芸迷惑。这位林大总裁又开始精神分裂了？
“呵。没懂？”
“……不懂。直接说明白很难吗？”姜芸不满。
对面没接话，耳边陆续传来玻璃杯接水、又被放在桌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姜芸耐心等待。
今晚必定两人是要讲清楚的，不然她根本睡不着觉。得到回答是一回事，发现林见阳居然对女人用如此歹毒手段是另一回事。不过是被蹭一次流量，有必要对她赶尽杀绝吗？
“第一，文曼丽雇了我的人在医院偷拍。”对面男人似是悠闲地喝了口水，呼吸频率逐渐恢复正常，话语不疾不徐。
啊？他的人？他的？
姜芸感觉自己大脑有点卡壳。
等等。所以医院爆料那一出确实是她自导自演，而且还真是为了遮掩她来医院的真正目的？
从另一方面说来，既然这家狗仔是林见阳的人，那他为什么又要顺她的意去曝光呢？难道不该直接掐死在摇篮里？
林见阳特地给了她一点无声的时间去消化，过了几分钟才继续慢悠悠开口。
“第二，狗仔也拍到了你，被我截下。正巧有人愿意出高价买断照片，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她和当天另一个男人的照片一起打包送他。”
什、什么？还有后手？
确实是文曼丽特意搞的偷拍要污林见阳，竟然还有人愿意高价买这些照片？会是谁？要这些照片干什么？
“呵。想明白了？”
见姜芸明显又陷入沉思，林见阳低声轻笑。毫不意外，此刻这女人的大脑中央处理器必定开始着火。
“……我还是不太明白。那曝光她和那老男人的事，也是你做的？”姜芸迟疑。
林见阳叹气，又喝了一口水，发出喉结处性感的咽水咕嘟声。把话讲得太透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可说少了她又听不懂。
“不是我。只是有人发现金丝雀胆子大了，和别的男人有孕还想遮掩，一气之下选择曝光以示主权。恰巧近期万美娱乐在商业背调过程中被发现偷税漏税，移交税务局审查。”
林见阳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这回她总该懂了吧？
“……等等，你让我捋一捋。”
以示主权？要说文曼丽有主，那……岂不就是那个老秃头？！
姜芸惊愕地吞了口口水。脑袋里的各种碎片开始拼凑起来，最终连成了一条金色的光线。
好家伙……这好像是，被布置得又精又巧的一盘局啊。
首先，林见阳发现文曼丽暗中计划偷拍并栽赃，拦下部分照片后干脆顺水推舟，转头把更多私密照片卖给孙荣华。
孙荣华发现自己养了多年的金丝雀与其他男子珠胎暗结，愤怒异常，激进地选择曝光她与自己的私情以示主权，彻底掐死她长翅膀飞出鸟笼的念头。
恰逢近期铂睿正在洽谈和万美娱乐的商业合作，林见阳暗中发现猫腻，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进行举报，让文曼丽及万美娱乐在出审查结果前被迫停止一切公众发声渠道，让滔天的舆论冲淡关于他的任何痕迹。
从头到尾好好捋了一遍，终于差不多完整拼凑出了这场闹剧背后的真相。
“所以，其实这当中你只是送了照片？没做其他的动作？”姜芸暗哑开口。
“嗯。”可喜可贺，这个小脑瓜还有点用。
姜芸拿着手机，两眼茫然，思绪放空，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很复杂的一个局，甚至连她都差点被卷到这个漩涡里去，可林见阳却能毫发无损，潇洒地脱身而去，甚至有余力顺水推舟了一把。
文曼丽是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那现在的她又和金丝雀有什么两样？无非就是他想给，而她没有要罢了。
钱他有，权他有，就连舆论他也能轻易掌握。那她呢？
好可怕。越想越可怕，可怕到心惊肉跳。
“那……你也会这样对我么？”她低声喃喃。
刚还夸她脑袋好用，怎么现在就绕进死胡同了？
林见阳抓了把略带湿意的头发，无奈道，“你在瞎想什么？”
“我在瞎想……没有，我才没有瞎想！我，我只是有点……”姜芸依旧神思不宁。
“什么？”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话还说不清楚？
不能和孕妇吵架，不能和孕妇吵架，不能和孕妇吵架。林见阳忍了又忍。
“没，没什么。那个，我今天好累，明天还要上班，先睡了哦。晚安林总。”姜芸没有灵魂机械地说完这一大通，不等对面回答，飞速挂断电话。
此时的手机仿佛致命毒药，又仿佛是会咬人的毒舌正在朝她吐着信子，姜芸一阵毛骨悚然，把它狠狠地朝床尾扔去。
吴西兮怕她摔倒出事，特意在房间里铺满了毛绒地毯。手机擦着床面滑过掉落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姜芸无力地斜靠在抱枕上，两眼没有焦距，楞楞地看着房顶发呆。
明明和自己说好了，只是为了肚中孩子而妥协的一段简单婚姻，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复杂且沉重？
那个男人……原来心思如此深沉，这么恐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