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诺抓了抓脑袋，“少爷，要不要……把小姐带回去？”
林念朗没说话，看着宋昊眉目之间浓郁的缱绻情意，许久之后才点点头，“我去房间等你，单独约宋昊过来。”
庄诺点点头，径直走向正在相拥的两人，礼貌的打招呼，“小姐，宋先生。”
葛拉拉一双泪水涟涟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连哭泣都忘记了，她盯着庄诺看了几秒钟，“我……我是偶然看到他的，我们……”
庄诺有些想笑，这个没什么心思的小姐也是够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姐，少爷让我带你去收拾一下。”
听到林念朗在这里，葛拉拉心里更忐忑了，她想起自己模糊知道的宋昊和他之间的仇怨，又被他目睹自己和宋昊如今这样……
她胡乱点点头，就要跟着庄诺走，宋昊心里又气又痛，她是看不到自己吗？果然女人都善变，刚才在自己怀里哭的昏天暗地，他能察觉到她的依赖和想念，转眼间她竟然又要将自己丢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顾不得庄诺在场，冷着声音问到，“你要去哪？”
葛拉拉抬起头，“我……我去收拾一下。”
宋昊的脸更冷了几分，平时波光潋滟一派柔情的桃花眼此刻更是通红一片。
“然后呢？”他沉声问到。
葛拉拉心里凄然，低着头不说话，庄诺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开口说到，“宋总，小姐去收拾好会在308等你。”
宋昊沉甸甸的目光看过来，犹如千斤重，到底是久居高位，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人，早就练就一副上位者的威严深重。
庄诺后退一步，略微谦卑地低下头，语气确实不卑不亢的坚定，“宋总，请。”
宋昊深深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葛拉拉，朝楼梯口走去。
308的房门开着，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宋昊抬脚踏上厚重的地毯，扑面而来的香气让他有一瞬间的怔忡，仿佛回到了那段最不堪回首的岁月里，他躺在全白的医院里，空气里安静的能听到瓶子里的液体被灌输到身体里的声音，唯一没有丧失的也许就是嗅觉吧，那种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气，像是小时候陪外婆一起去寺庙里的那种檀香，又似乎加了别的什么味道……
光影绰绰间，身姿颀长的男人手里端着透明的高脚杯，姿态优雅迷人，又极具魅惑，俊美无双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却冷冽尊贵，生人勿近。
宋昊皱了皱眉，“林总有事？”
林念朗放下杯子，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来，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伸向前方，狭长的栗色双眸沉沉看了过来，幽深的瞳仁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能将人掩饰的情绪都吞噬殆尽。
“我想，我们之间有必要说清楚，为了拉拉。”
宋昊一怔，眸色认真的看向林念朗，他和林念朗之间其实最多的交集也不过是生意场上的竞争，见识过他在商场角逐中冷酷残暴，不留余地，也听闻他在道上关系复杂，杀人如麻。
他曾经也想过，大约是猛兽一样的林家将林念朗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变成如今这样弑杀爱权，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林念朗这样的一面。
不同于他对顾欢喜禁锢的占有，他居然为了葛拉拉，愿意和自己说清楚，至于是说清楚什么，宋昊想，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宋昊几步走到林念朗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高浓度的酒精让他有些头脑发闷，“之前的一些事，抱歉。”
林念朗勾了勾薄唇，眼里却一派沉静，“无妨，你我除了那场车祸的误会，别的也没什么交情，商场上，各凭本事。”
宋昊低低一笑，“林总还真是……泾渭分明。”
林念朗不置可否，他和宋昊真正算起来，也算是情敌，天意弄人，如今他却成了自己妹妹的心上人。
“不打算说说？”林念朗重新拿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绯色的薄唇在透明玻璃杯上的模样，分外惹眼。
宋昊看向窗外闪烁的霓虹灯，语气怅然又带着几分疲惫，“你不是都清楚了么？我在想，还有什么能逃过你的眼睛？是不是从一开始我经历的就是一场局中局，顾离利用我取代宋昊的身份，你利用我对顾欢喜的感情，在你最处境艰难的时候将她推到我的保护圈里。”
林念朗并不出声反驳，他只是凉薄的看了宋昊一眼，面无表情。
“我当年出车祸后，在国外一家私人医院接受治疗期间，经常会闻到一种味道，像是佛寺里常年点燃的檀香，又像是加了别的香料在里边，对了，就和你现在点的香是同一种。”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燃香的炉子里，古铜色的雕花香炉，很少有像林念朗这样年纪的人会用这种东西，在一定的意义上，这种东西仿佛是一种信仰，清心寡欲，看破红尘。
林念朗放下酒杯，冷冷的嗤笑一声，“你还真的说错了，这香是我大哥最爱的东西，今日我特意点燃了，来招待你。”
“你还不知道吧，这不是普通的香，是一种能使人产生幻觉的香料，很多东西用单纯的理智思维和科学道理没办法解释，你应该也明白，一个人的记忆都能通过催眠产生错乱，甚至被植入新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种致幻的药物岂不是小菜一碟？”
宋昊惊讶的看向林念朗，林念书？竟然会是他？那个永远一身白色禅服，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君子？
“你是说，当年我在半山别墅外碰到安叔，也是他一手安排？那他岂不是早就在林家一手遮天？安叔早就是他的人？那为什么霍素心一直没察觉？不应该啊……”
“这么说，在背后和顾离勾结的人也是林念书，他们究竟在密谋什么？人体实验真的值得冒这么大的险？”
林念朗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伸出双臂撑在栏杆上，一双眼在明灭的灯光里散发出诡异的光，他微微一笑，颠倒众生又魅惑至极，“霍素心不是察觉不到，只是不放在眼里，只可惜啊，她以为林念书只是一只扑腾不出手掌心的猴子，却忘了，她自己手里根本没有能困住他的紧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