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从小听话懂事，所以被你选中了是吗？”
顾离止住咳嗽，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说？”
宋昊唇边客气的笑容几分凉薄几分嘲讽，“我父亲是顾客的同学，他从来不知道顾客还有个亲弟弟。”
“后来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并且待我如父亲一般，教我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我心里是感激你的，顾叔。”
可是如今细想起来，他对自己的这份照顾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故事脚本，他不过按照剧本在演戏。
“听说你在年轻时娶了你当时学艺的武馆师傅的女儿，你们一起隐居国外，可是好景不长，她发现你心中另有所爱，就怀着你的孩子嫁给了别人。”
顾离眼中的温和逐渐褪去，露出有些逼人的森冷寒芒，他有些圆润发福的面容因为病态显得孱弱不堪，连着咳嗽了几声，才开口说到，“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说下去。”
宋昊收起手肘，缓缓靠在柔软的真皮靠背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眸中不辨悲喜，“宋昊的母亲，夏瑟瑟就是你的前妻，那个武馆师傅的女儿吧。”
“她当年离开你时就已经大了肚子，世人都以为宋昊是你的亲生儿子，其实……你根本就没碰过她。”
“她和你结婚后受不了你对她的无视和冷漠，就已经和别人珠胎暗结，她怀的就是宋家真正的少爷。”
“你在当时就已经暗中和霍素心狼狈为奸，筹划人体实验的事情了，真正的宋昊是怎么死的呢，据我所知，他从十三岁就会开车，更是年纪轻轻就是国外知名的赛车手，按理说，他的车技应该很不错，可是他出车祸的地方，在人烟稀少的郊区。”
宋昊端起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头脑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清晰理智。
“真正的宋昊，是你派人制造了那场车祸的假象吧，否则他怎么能刚好撑到我出车祸不行呢，怎么能刚好就把心脏给了我呢……顾叔，你才是算计的好手。”
顾离依旧是淡笑的模样，仿佛宋昊说出的是别人的故事，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宋昊，“那又如何呢，你上了贼船，哪里那么容易下去？三年前你为了带走顾欢喜，被霍素心注射了新型病毒，现在你只能等着研究出药物，否则你会彻底死去……”
江城最近的天气不是很好，接近夏天，雨总是很多，窗外雷声滚滚，闪电透过巨大的玻璃照亮顾离苍白的脸。
最残忍的从来不是没有得到过的人，而是得到后又失去的那些人。
如果那场车祸里，他就那样死了，一切也就尘埃落定，可是他活过了，又见识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甚至是最美的爱情。
葛拉拉梨涡浅笑的模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宋昊端起彻底冷却的咖啡一饮而尽，潋滟柔情的桃花眼中闪过锋利的光芒，“我以前一直在想，如果在半山别墅外我听到的一切都只是有心人做的一场局，那么是谁能有那么大的能力让林家的安叔配合演戏。”
“现在我才明白，根本就是你和霍素心联合起来设计的一出戏，你想让我代替宋昊，将宋家的公司变成一个为你们的实验提供经济支撑的强有力后盾。”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车祸推在林念朗身上，但是我猜，这肯定与你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有关，你是为了复仇？替谁复仇呢？顾叔……”
宋昊在闪电的明灭光芒里看清楚了顾离眼中片刻的温柔和缅怀，只是瞬间，他又恢复那个温和有礼的模样。
“就算你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又能如何？孩子，你如今所做的，是为了你自己更好的活下去，不是为了任何人，懂吗？”
顾离唇边噙着温和慈善的笑容，“你想知道真正的宋昊，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活活憋死的，我让人将他关在密封的玻璃罩里，看着他一点一点失去呼吸，他在不断的挣扎，那张和你如今一模一样的脸上都是狼狈和哀求……啧啧啧，真是可怜。”
天气不算冷，宋昊还穿着西装外套，却出了一身冷汗，甚至鬓角都有汗液流淌下来，他看着对面的顾离谈笑自若说起一条生命的消失，仿佛在说一条鱼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