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霍素心盯着顾欢喜看了一会，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眼珠子漆黑深沉的要命，巴掌大的小脸，小巧精致的五官，处处都透露出一股不经意的雅致诱惑，让人欲罢不能。
“欢喜叫我一声奶奶，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帮个无关紧要的小忙无可厚非，既然顾笙是你的亲姑姑，唐家这件事少不了我亲自出面，让唐家卖我一个面子，饶过顾笙一命。”
顾欢喜点点头，淡粉色的唇边噙了轻轻浅浅的笑意，一双漆黑的眼却越来越冷漠，“那多谢奶奶，费心了。”
一阵风吹来，仿古屋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霍素心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我也累了，明天我们一起去个地方，我这腰，这些年只有在那个地方才能舒服点，可能是水土的原因……”
顾欢喜从善如流，站起身来，“好，我明天陪奶奶去。”
她低下头，视线的余光里，霍素心缓步上了台阶进了大厅，她似乎在楼梯拐角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没有，夜越深，冷风挟裹着桂花香，这一处安静的院子里，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园林，却藏污纳垢，如一只蛰伏的恶兽，随时可能会将人生拆入腹。
那名保镖粗暴的拉起地上的顾笙，顾欢喜向前一步，“等一下。”
保镖松开顾笙，又退回桂花树下。
顾欢喜扶住险些又摔倒在地的顾笙，温柔的替她摘掉头发上沾染的枯叶，眸中有温情闪烁。
她想起顾笙彷徨的人生，她曾经以为，是顾笙所求太多，算计太重，才活该被命运桎梏，注定永远求而不得。
她想起顾笙曾经说，她这一生都是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句气话，没想到却一语成箴。
“姑姑，对不起。”顾欢喜拥抱住顾笙纤瘦的肩膀，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缓缓闭上眼。
记忆里，仿佛也有过这样的温暖时刻，少年的顾欢喜和顾笙，是姑侄，是冤家，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小仇人，却也是在顾家农场形影相伴的亲密的家人。
那是个阳光充足的午后，钢琴比赛没得第一名的顾欢喜有些失落的拿着布娃娃坐在草坪上，顾笙拿着超大的兔子形状坐在她旁边。
“咦，不就是没得第一名，来，没有一个解决不了的烦恼，呐，肩膀借给你。”
顾笙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这一刻，也许她们都回忆起曾经在农场的无忧无虑和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光里，她们也曾经互相依偎取暖过。
“唔……”顾笙被封住的唇角逸出一声低呼，她和顾欢喜，本来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可是兜兜转转，竟然成了见面分外眼红的仇人。
顾欢喜松开顾笙的肩膀向后退了一步，她雾蒙蒙的大眼睛锁住顾笙就算狼狈也还是很美的面容。
“顾笙，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你的人生艰难了很多吧。”
顾笙眼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她看着顾欢喜，不明所以。
“你应该很早就知道谭清就是宋明乔，有多早呢，我想想……”
顾欢喜歪着脑袋，看着顾笙瞬间睁大的瞳孔，心里的冷意如同盘踞的毒舌，一寸一寸将仅剩的侥幸撕得粉碎。
“我记得谭清能进顾家，那位谭家的谭维维是出了不少力，恐怕当时和谭维维里应外合的人就是你吧。”
顾欢喜向前一步，她比顾笙略高一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顾笙，顾笙只觉得锁住自己那双眼黑漆漆的，幽深暗沉的可怕，仿若从地狱归来一般。
“顾笙，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原谅你所有的争抢，所有的背后捅刀子，可是唯独不能原谅的，是你最终，没有一丁点人性，我爸爸，他是你的亲哥哥啊，你怎么忍心呢？”
她缓缓起身，声音又轻又浮，在暗夜的灯光下有些鬼魅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