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音乐餐厅。
宋昊一身灰色的休闲装，冷硬挺阔的外形让他只是坐在那里，就成为人群焦点。
“宋昊。”
宋昊抬起头，也微微笑了笑，“你来了。”
顾欢喜点点头，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我找你来，是有事想问你。”
宋昊点点头，“你说。”
“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参与人体实验？”
宋昊似乎不意外她会开口问这个问题，他端着咖啡的手微微顿住，抬眸看向她，“你是在问俞子斐，还是在问宋昊？”
“有什么区别吗？”顾欢喜抿了下嘴唇，淡色的唇像是一朵莹润的花瓣，让人移不开视线。
“有区别。”宋昊放下杯子，潋滟的桃花眼中浮上认真。
“如果你是问俞子斐，恕我不能相告，在所有人的世界里，他已经死去了，一个死人，真的不必执着他的任何选择。”
顾欢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那如果是问宋昊呢？”
“如果是问宋昊。”他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自我保护欲极强的姿势，“宋昊背后是宋家，是宋氏，他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餐厅里人很少，环境清幽雅致，有穿着白色礼服的女生认真在弹钢琴，顾欢喜眉目舒落，精致的容颜在灯光下越发朦胧风华。
“我明白了。”
俞子斐已经死了，如今他只是宋昊，他的选择从来也不由自己，他牵扯到人体实验，就是宋氏参与到这场有悖人伦的阴谋，这背后的利害关系，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独自承担。
“你还想知道什么？”宋昊放下杯子，看向顾欢喜。
顾欢喜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其实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他们相识于年少，却终究殊途，他如今是宋氏的掌权人，她如今是失而重回的林太太。
“你约我来，还有别的事吧？”宋昊看着顾欢喜眉宇之间点点哀愁，心里涌现出几分怜惜，却奇异的，没了最初的不甘心。
“我想回到那个岛上去，你帮我。”
悠扬的琴声中，她声音依旧是从前一样的软软糯糯，像是裹着糖酥的油糕。
可是她整个人，却已经不是记忆中任何一次温柔的模样，疏阔的眉眼中带着宋昊所不熟悉的坚韧，让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你想做什么？”他习惯性用手指摩挲了下大拇指。
顾欢喜突然笑了笑，“以前啊，你每次有什么事比较纠结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
“你知道吗？霍素心三年前费尽心机逼得我和阿朗分开，又把我带到那座岛上，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我身上的秘密关乎着人体实验的成败。”
“我不知道她和你达成什么协议，让你带走我，但是，很多真相，一定在那座岛上。”
顾欢喜深吸了口气，“或者说，霍素心让你带走我，是因为你背后有人？”
她雾蒙蒙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肯定的探索和询问，那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看的宋昊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你觉得我背后的人是谁？”
顾欢喜却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眸子中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听说，七亚当时敢堂而皇之的进入厉氏医院，企图给阿朗催眠，是因为她找了个人，是个很出色的黑客，能帮她破解厉氏医院所有的防火墙。”
“我在阿朗的书房，听到他和陈毅的电话，他带着拉拉从天都回江城那天，在天江大桥上险些出事，当时有人用黑客代码给拉拉的手机发送了示警短信。”
灯影绰绰中，她穿着白色高领毛衣裙，柔和的针织面料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透亮几分，她安静坐着，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清高，不同于往常任何时刻的温暖。
“你觉得那个黑客是我？”宋昊端起杯子静静地看向顾欢喜。
顾欢喜勾起淡色如花瓣的唇，“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你从小就喜欢网络科技，而且，你曾经参加过过世界网络科技大赛，获得了第二名。”
“第一名是个英文名叫seven的神秘人，当然，你现在也知道，他就是林念朗。”
宋昊没有说话，他举着杯子做了个碰杯的姿势，将已经温热的咖啡一饮而尽，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欢喜，很多事，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你也知道，林念朗如今的处境，我不怕告诉你，霍素心养着他，只是像养条狗一样，让他成为林家的傀儡，成为一个为人体实验赚取经济来源的机器，你以为霍素心对他有过怜悯之情？”
仿佛有尖利的刀子快速划破皮肤和内脏，明明没有渗出鲜血，内里却已经疼得无法自抑，顾欢喜微微握紧双手，修剪的圆润小巧的指甲被嵌进柔软无骨的掌心，疼的隐秘安稳。
“那又如何呢，他终究，掌握了他自己的命运。”
她语气怆然感叹，似欣慰，又似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