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时节，小唐只穿着白色单薄的棉质睡衣，身上血迹斑斑，一条条鞭痕明显，有一条伤痕刚好在下巴，一滴滴的鲜血渗出来，小脸青白，没有一丝生气。
她心里大恸，接过小唐的身体，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简嫣然神色晦暗不明，“先去简家医院吧，就在这附近。”
顾欢喜点点头，抱着小唐上了简嫣然的车。
怀里的小唐气息微弱，甚至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在逐渐变冷，“快到了吗？”
顾欢喜的声音夹杂着恐惧和哽咽，她抱紧怀里的小唐，看向简嫣然的目光里带了急切。
“快到了，十几分钟。”简嫣然加快速度，军绿色的越野车在郊区公路上飞驰而过。
车刚停稳，顾欢喜就抱着小唐打开车门快速朝医院里走去，简嫣然早就打过电话，医生已经准备就绪，接过小唐，快速去了手术室。
看着他紧闭的眼睛，顾欢喜有些踉跄，简嫣然急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顾欢喜一低头，看到自己外套上一大片嫣红的血迹，眼泪就一滴滴落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等待总是漫长的，对人类无法阻止的事，有一个很通用的词，命运。
结局分外老套又悲伤，穿白大褂的医生叹息着摘下口罩，“林太太，我们已经尽力了，他太小了……”
一瞬间像是坠入没有底的湖，四面八方冰冷的水不断地涌进身体，无限放慢的下坠的动作，一点一点，像是凌迟一般，脑海中不断闪过小唐扑闪着大眼睛，肉嘟嘟的脸看着她，“姐姐妈妈……”
“林太太，林太太……”简嫣然看着顾欢喜的脸一寸一寸变白，她像是忽然被抽走所有的力气，她看着她，眼神却空洞死寂。
简嫣然拿出手机快速给林念朗发了微信和位置，扶着顾欢喜坐下来。
“我们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好吗？”她试探地问顾欢喜。
她木然地摇了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等小唐，他喜欢我给他讲故事，也喜欢和我一起玩积木……”
她絮絮叨叨，开始说小唐的事，简嫣然看着她明显神智有些混乱的模样，有些担心地叫了医生过来。
“林太太是受了刺激，她本来就有抑郁症，多开导她，让她尽量和熟悉的人和事在一起。”
说话间，林念朗沉着脸朝这边走过来，他一眼就看到呆愣着坐在凳子上的顾欢喜，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
“欢喜……”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顾欢喜抬头看向他，又像是通过他看向别处，目光深深浅浅里藏着迷离惶惑，林念朗心中疼痛，轻轻把她抱起来。
“我先带她回去。”
简嫣然点了点头，又问到，“小唐……”
“暂时先放在这儿吧，等欢喜彻底清醒再定夺。”
简嫣然点了点头。
林念朗抱着顾欢喜上了车，对陈毅说道，“开车吧，回半山别墅。”
“可是你和领凯公司的林总约了见面签合同，还有……”
“都取消吧。”林念朗将顾欢喜抱紧了几分，吻了吻她的额头，将脸埋在她颈窝里，看不清神色。
陈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默默地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对方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委婉地说明取消见面。
回到半山别墅，林念朗将顾欢喜放在露台上，又去婴儿房抱孩子过来。
“欢喜，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小唐不在了，我们都很伤心，可是我们还有宝宝，他还小，很需要你。”
顾欢喜幽幽转过头，看向被林念朗放在懒人沙发里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她伸出手刚想摸一摸他的脸，那孩子却慢慢悠悠睁开眼睛，看到她，咧嘴一笑，伸出手一把抓住她在他脸颊边的手指，向嘴巴里送去。
温热柔软的舌头触到顾欢喜的指尖，小家伙甚至还用力吮吸了几下，发现不是奶瓶，嘴巴一瘪，开始嚎啕大哭。
“宝贝，别哭……”顾欢喜慌忙抱起他，轻轻拍了拍。
转头看到身后的林念朗，愣了一下，开口问到，“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林念朗回答，她低头把孩子放到沙发里，手碰到自己的羊绒外套，米白色的羊绒外套上有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