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告诉我，程姨，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母亲明明比程姨去世的早，为什么说是她害死了程姨？”她看向开车的林念朗，眼神固执，要求一个答案。
“我明天带你去江北，你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顾欢喜点点头，不再追问。
到了墓地，顾欢喜摇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去。”
林念朗靠在车前，忍不住又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她拾阶而上，狠狠抽了一根烟。
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呢？大概是在国外时最后一次看到母亲，她孱弱苍白的可怕，却冷硬地逼自己留下温夕，她说要想保护顾欢喜，必须变强，于是他妥协，那一夜，枯坐到天亮，心间一遍一遍念着顾欢喜的名字，手边是忽明忽暗的香烟。
后来，母亲回国不久就去世了，他没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眼，他以为她饱受病痛折磨，曾经安慰自己，她去世也是解脱。
可是他永远忘不了最后一次去清意场，他躲在暗处听到林老爷子和安叔的对话。
“尸体已经火化了，朗少爷和书少爷不会查出什么。”
林老爷子叹了口气，虽有些沧桑，却又有不容忽视的帝王之气，“程晚必须死，林家未来的家主，只能是正妻所生，一个不入流的过气小明星，不能成为今后的隐患。”
安叔恭敬地点了点头，“是啊，只是朗少爷似乎痴心顾家的女儿。”
林老爷子奋力用拐杖敲击了几下地面，“糊涂！难道要爱上杀他生身母亲之人的女儿？”
安叔上前帮他顺了顺气，“宋明乔当年给程晚下毒的事，除了厉家那个丫头在清意场撞见之外，也没有别人知道。”
林老爷子点了点头，“那就让厉家那丫头做未来的家主夫人吧。”
林念朗紧紧贴着墙壁，连呼吸都忘记，他甚至能感觉到衣服都汗湿了贴在皮肤上，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到嘴里，苦涩难当。
他一转头，看到身后同样苍白着一张脸的林念书。
墓碑前的顾欢喜将雏菊花放在碑前，缓缓坐下来，擦拭母亲的照片。
不要爱上林念朗。
她临死之前算得上遗言的嘱托，都被自己抛之脑后，她不管不顾，一头栽进去，爱他爱到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知道农场并购和父亲身死与他有关，她麻痹自己，借着孩子的名义，不去想不去问，做个糊涂人。
她以为是他对不起她，可是如今才知道，他一开始，就是报仇而来，到底谁的无辜更多一些，分明已经说不清楚。
“妈妈，为什么？”她含着眼泪的质问被呼啸的风吹散。
回程的时候，顾欢喜刚想说自己的车还停在商场的停车场，林念朗就开口说到，“我们直接回家，车明天我派人开回来。”
顾欢喜点点头，递了车钥匙过去。
林念朗踩下刹车，握住她拿着钥匙的手，缓缓将精致的红豆手串带到她手腕上，“生日快乐，欢喜。”
顾欢喜怔住，他一如既往记得自己的生日，每一年的礼物都出奇的精巧雅致，项链，手表，定制的晚礼服……一件一件都价值不菲。
却从来没有像这串红豆手串一般，普通简单。
但是顾欢喜知道，这是他亲手做的，她曾经深夜起床在露台上看到他精心挑选红豆，一颗一颗用细小的针钻孔，那时，他眉目间的深情骗不了人。
红豆最相思。
眼泪落在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红豆上，顾欢喜摇了摇头，“为什么？阿朗？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办，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办？”
她从未有过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哪怕当时她拿出离婚协议声声质问他的算计，也是冷静的，流泪都是把握好分寸的进退得宜，不像此刻，她完全没有章法的大哭起来，一遍一遍问他为什么，她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林念朗心中巨大的疼痛侵袭而来，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