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法听久了，沙莎有时候也会很有压力。
看看重梵，她又说：“她们觉得我应该加入执法堂，像薇儿姐姐那样，去保护大陆雌性。”
重梵蹙起眉头，“嗯？”
沙莎双手撑在床沿，继续说：“她们说，强大的雌性就该庇护弱小的雌性，这样才能让其余雌性也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对得起兽神的恩赐。”
“等会儿。”
重梵打断她的话，问：“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块小晶石与兽神前辈毫无关系，它就是一块兽人大陆天生地养的小宝石，里面刚好蕴含一些天然灵力？
“因为你的勇于探索，因为你敢踏进矿区，所以它才被你发现并且带走，它是大自然给勇者的嘉奖。”
兽人大陆有很多蕴含灵力的晶矿，姬月之前也和她说过。
比起什么兽神恩赐、雌性崛起的说法，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大自然送给探索者的机缘。
“阿爸阿妈，还有兔兔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沙莎低下头，甩甩腿，继续说，“但她们说得也没错，薇儿姐姐那么强大，强大的雌性可以庇护很多雌性。”
“她们这难道就不是一种自私吗？”
重梵的第二次打断，让沙莎抬起头来看向她。
“她们如果想要强大，想要站起来，就自己去修炼，凭什么要求你强大之后必须庇护她们？
“谷薇儿建立执法堂，是因为她的信仰在此。而你，也有你的信仰和人生，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牺牲自己。
“更何况，执法堂的存在，绝对不是为了无条件地庇护雌性兽人。执法堂的存在，是为了打破所有不公，让恶劣兽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重梵的语气逐渐严肃，让沙莎开始正视这些影响她的话语。
她们那些话……她确实不爱听。
“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在你的权力范围内，尽情去做你想做的事，这才是雌性真正拥有权力的表现。
“至于她们，如果真有本事，如果真觉得执法堂差人，就自己去努力修炼，自己加入执法堂。雌性已经能够修炼了，她们还不想动吗？
“人总不能在享受别人庇护的时候还不思进取，甚至反过来要求庇护她的人去进取，这本质上还是一种依附。
“想要，那就自己去抓。
“她们可以为你高兴，为你祝福，向你感谢。每一名雌性的站起，确实都无意间帮助了所有雌性，你们正在渐渐拿回属于雌性的发言权。
“但她们想要站起来，还是要靠自己骨子里发力站起来，而不是你把她们拽起来。
“你已经为她们撑了一把伞，她们站起来就能和你一起走。
“但她们不能要求你蹲下，这样一直给她们撑着。”
重梵始终觉得，人对其余人的帮助，应该心存感激，而不是道德绑架。
沙莎没有义务牺牲她自己的人生，去完成那些人的心愿。
“何况你正在你的领域成长，将来盐城交易点遍布大陆时，大陆历史会铭记麻蟾商队的每一位领头人。
“所有人都该知道，有位叫沙莎的麻蟾雌性很厉害，她把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货品带向整片大陆。
“这样的雌性，难道还不够伟大吗？
“必须要善恶不分地去无条件庇护所有雌性，那才叫伟大吗？”
重梵按住沙莎的肩膀，“我一直希望大陆上所有雌性兽人学会的是自救、自强，而不是先把希望寄托在雄性的施舍上，后把压力压到其余站起来的雌性肩上。
“靠别人，永远站不起来。
“雌性之间互相帮扶是很温暖的事情，但绝不该成为单方面的拖拽。”
沙莎沉思良久，呼出一口气，脸上扯开一抹笑。
“小梵，你真好！”
重梵轻轻叹了口气，笑她：“不是我真好，是你真好。沙莎，善良是很棒的品质，但有时候你不能对弱势者太心软，你不欠她们什么。”
如果换成谷薇儿和巫魅，她们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纠结。她们只会思考用哪只手扇人比较疼，能把人扇清醒。
敢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点她们的人生，为自己谋利，扇一扇都算轻的。
“我知道了，我以后注意一点。”
沙莎捏拳给自己鼓气，很快就从这个话题跳出来，转头询问重梵：“小梵，你们是要继续远游吗，还是回城？”
“当然是回城，很久没回家了。”
也不知道小田螺一个人在家里怎么样了。
“好啊！我们商队这两天也要收拾东西回去，大家一起吧，赶回去参加春季祭祀！”
“可以啊，省得我和苍修在路上还要到处找交易点。”
重梵还是很愿意和麻蟾商队一起回城的，兽人大陆这九个月变化实在太大，别说她，苍修回来之后，在他自己长大的世界像个外来者。
听到重梵这话，沙莎很不客气地开始笑她：“让你们偷偷跑出去远游，连我们盐城设了哪些交易点都不知道！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饿瘦的吧？”
说着，沙莎还伸出双手，在重梵胸口握爪比划。
重梵睨她一眼，“有完没完？洗漱睡觉，明早出发。”
见重梵说完就下床去洗漱，沙莎连忙追上去，卖乖讨好：“小梵别生气啊，你这里瘦瘦的也好看。”
“没生气，快点洗漱，明天还要早起。”重梵把桌上的漱口杯分给她一个。
没猜错的话，有一个杯子原本应该是给苍修准备的。
沙莎接过杯子，走过去和她并排洗漱，边蘸盐刷牙边说：“小梵你知不知道，巫魅姐姐和万象分开了。”
“知道，听谷薇儿说了。”
重梵不太懂巫魅的感情事，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她，让她舒服一点。
只希望她回去之后，巫魅身上的压力能轻一点吧。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可惜？”
沙莎见重梵刷牙的时候走神，边刷边和她聊，声音含糊：“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结伴，万象是个挺好的雄性兽人，和巫魅姐姐感情也不错。”
“回去再看吧。”
重梵舀起一杯温水漱口，刷完牙去洗脸。
见沙莎动作慢吞吞的，像是还在思索什么，重梵洗完脸后回床躺下，开口提醒：“盐水都要咽下去了。”
沙莎回神，赶紧舀水漱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