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喜来到翠云宫，看到聂雪凝竟然也在摆弄花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二人是天赐的默契还是命定的孽缘。
聂雪凝瞥眼看到苏喜的身影，脸色瞬间黯然，直接背过身去。
“宁妃娘娘。”苏喜躬身拘礼。
聂雪凝装作没听到，并不理会。
苏喜转到聂雪凝身旁继续道：“娘娘，宫里的梅花开了，暗香浮动分外雅致，皇上请您去太乾宫赏梅。”
聂雪凝将手中最后一捧土往花坛随意一撒，看了眼天，缓缓道：“有梅无雪不精神，大晴天的有什么好赏。”
苏喜继续拘礼笑道：“娘娘您这还在跟皇上置气呢。”
“不敢，天子之命，定尽心奉诏。”聂雪凝在旁边的水缸将手洗净，拿起石桌上的披风，“皇帝下诏让我不生气，我便不生气。皇帝让我笑脸相迎，我便笑脸相迎，皇帝是天子，我一个罪臣之女怎敢抗命。”
苏喜低头发笑，只觉眼前的宁妃是在跟皇上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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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乾宫与翠云宫相比，清冷寂寥不少，宫里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低着头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
此时太乾宫的气氛比往常更加肃杀，像是发生过什么大事一样。
聂雪凝突然想到那日匆匆奔来的轩睿，轩睿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晓自己自缢之事，兴许萧南澈处理了自己宫里传谣的人。
苏喜将聂雪凝带到后面的花园，并没有看到萧南澈的身影，只见满园藏不住的“春”色。
“皇上知道娘娘喜欢花草，特地挑选了许多能越冬的花，这个季节还能在舒城盛放，可不容易。”
苏喜一语双关，聂雪凝只是站在原地，没有理会。
再美的风景，没了赏景的心情，也是枉然。
苏喜继续道：“娘娘您看那边的落羽杉，是从锦渡城移植而来，原本有好几棵，不过只有它活了下来。”
聂雪凝偏头看向红棕的杉树，孤零零地耸立在枯槁的乔木当中，在自己印象里，落羽杉原产地并不是祖国，也不知是哪位穿越者，将它的种子带到了这个世界。
“凝儿。”后花园像是个立体音响，萧南澈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你来了。”
听声音，心情很好。
聂雪凝呼了口气，漠然看着向自己快步走来的萧南澈。
“来，朕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聂雪凝还沉浸在自己烦躁的心绪里，没注意到萧南澈已经拉起自己的手。
冰冷的手，就像那颗冰冷的心，无论捂得多热，总还是会冷的。
萧南澈的手上有未擦尽的泥土，磨着自己的手很不舒服，聂雪凝下意识想抽出。
萧南澈注意到聂雪凝的动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还未来得及净手。”
聂雪凝从未见过如此赧然的萧南澈，一时之间竟在想，他是不是被谁夺了舍。
“凝儿，你看。”萧南澈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目光穿过古茶树，后头是一片梅林，奕奕金黄，疏朗芬芳，聂雪凝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前，看着开得热烈的腊梅不时飘落几颗，像是飞玉一般清丽。
萧南澈看到聂雪凝有所缓和的表情，乘胜追击，“这些梅花栽种的时候，折了许多枝叶，朕舍不得掩土，便将它们扦插到了一处。”
萧南澈说着，隔着衣袖拉起聂雪凝的手腕，往梅林深处走。
聂雪凝无奈地跟着，穿过梅林眼前出现一片低矮的腊梅，插成心形，莫名有些感动。
不过，并非因为萧南澈而感动，而是这来自原来世界的“桃心”。
不知是不是花照的主意，也或者是看了自己之前的生日策划案。
当初生日蛋糕就打算做成“心形”。
萧南澈未语，偏头看着聂雪凝，期待着她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
聂雪凝转向萧南澈，附身道：“梅花已经赏了，臣妾先回宫了。”
说完，聂雪凝转身离去，带起的披风划过萧南澈的手背，也卷携了一阵梅花香。
望着聂雪凝的背影，萧南澈再也没了主意，心被聂雪凝的冷漠掩埋，像被埋藏在亿万年前的冰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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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翠云宫，聂雪凝看到裳侍令的小太监与香兰交谈着。
之前做衣服时，常与他打交道，算是梅公公偏爱的一个小徒弟。
这家伙眼睛尖得很，老远就看到聂雪凝，尖声尖气地喊道：“宁妃娘娘~”
聂雪凝笑着走上前，“梅公公又给本宫做了什么漂亮衣裳？”
小太监从香兰手中拿过，“这件银色缎衫可好看？这可是用银线一针针织成，师傅他老人家，亲自操刀。”
聂雪凝点点头，“浮光若梦，流光溢彩，好看。”
“还是娘娘会说。”小太监笑着将衣服再次交给香兰，“后日娘娘穿着这身参加齐天令节必定低调奢华。”
“低调奢华”是之前聂雪凝教梅公公他们的词，如今变成裳侍令的流行词汇。
可“齐天令节”四个字，却让聂雪凝心里咯噔一下，之前满心期待的日子，变成了最不愿面对的时刻。
聂雪凝怕小太监继续说些自己烦心的话，于是道：“裳侍令那边应当还有很多事吧，谢谢公公将衣服送来。”
见小太监走掉，聂雪凝问道：“齐天令节非去不可吗？”
“娘娘不愿去？”香兰想到之前聂雪凝因为齐天令节的欣喜，又想到这几日的漠然，问道。
“都无所谓。”聂雪凝看了眼香兰手中的衣服，确实好看，却没有穿上它的心情。
香兰希望聂雪凝与萧南澈的关系有所缓和，于是道：“其实这是皇上让裳侍令为您准备的，听说准备了好久。”
聂雪凝当作没听见，问道：“后天是什么安排？”
“听礼部那边说，今年的齐天节令章程减了又减，到最后只有阅兵和晚宴了。”
阅兵？
聂雪凝微微蹙眉，继续问道：“花照领兵吗？”
“不是的娘娘。”
香兰说话大喘气，聂雪凝心里马上想到花照此次不领兵的原因。
“花将军休沐，当然不用操心阅兵之事。”
聂雪凝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里顿时觉得这里的休沐还真是不错，是真的休息，什么工作都可以不做。
“那领兵的是尹珏？”
香兰摇头，“尹将军负责皇上和帝宫安全，这次应该轮到西军了吧。”
“西军，袁谦牧？”聂雪凝困惑，“每年阅兵是五大御武轮着来吗？”
“是啊，娘娘。”香兰看着毫不知情的聂雪凝，很是惊奇。
聂雪凝没有再问，接过衣服回房。
西军……
之前青姝提起过东军和西军两大将领，没有太多心眼，也不知是真是假。
聂雪凝有些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