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娟在公寓里度过了又一个不眠之夜。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血红色的光斑，像是干涸的血迹。
她盯着那些光斑，直到眼睛酸痛不已，却依然无法入睡。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
林美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林女士，睡得还好吗？”。
程致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样？”。
林美娟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王军是我的儿子，你不能这样对他。”
“我不能？”。
程致远轻笑一声。
“林女士，你忘了吗？
是你自己选择成为我的女人的。
你儿子...只是附带伤害罢了。”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纸张翻动的声响。
“对了。”
程致远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
\"“我找到了这个。你可能会感兴趣。”
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后，程致远念道。
“王建国与合伙人程致远因资金问题产生严重分歧。
据可靠消息，王建国疑似携带公司两千万资金与情人张莉潜逃...”。
林美娟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发白。
这是十年前的新闻剪报，她从未在任何媒体上见过。
“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声音颤抖地问。
“我当然有。”
程致远慢条斯理地说。
“毕竟，这是我一手策划的。”
“你...什么？”。
“别紧张，亲爱的。”
程致远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我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事实。
王建国确实卷款潜逃了，但那两千万...大部分进了我的口袋。
他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林美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一直以为丈夫是背叛者，是抛弃妻儿的懦夫，却没想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
“为什么？”。
程致远冷笑。
“因为我要让你们全家都付出代价。
你丈夫背叛了我，你...你选择了当一个受害者。
而我？
我要让你们永远活在痛苦中。”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门铃声。程致远啧了一声。
“看来有人不请自来。先这样，林女士。
今晚我会去公寓找你，我们好好谈谈...合作。”
电话挂断了。
林美娟呆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向窗外，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门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她的公寓门外。
林美娟惊慌地跳下床，光着脚跑到门前，通过猫眼向外看去是王军。
她的儿子站在门外，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背包。
他的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未眠，但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林美娟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军儿？”。
她的声音颤抖着。
“你怎么...”。
王军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直接走进公寓，反手锁上了门。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才的通话记录。
“你在跟那个恶魔通话？”。
王军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美娟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看着儿子的眼睛，突然意识到王军已经知道了什么。
“你调查了？”。
她轻声问。
王军冷笑一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扔在茶几上。
“我花了三个月时间。
从警局的熟人那里，从金融记录里，甚至从张莉那个贱人的社交账号里。
他指着文件夹。
“这里面有所有真相。”
林美娟颤抖着手打开文件夹。
第一页就是一张泛黄的新闻剪报，标题赫然写着：《程致远与王建国合伙纠纷始末》。
下面的内容详细记录了十年前那场商业纠纷的真相——程致远才是真正挪用资金的人。
他设计陷害王建国，让后者背上了罪名。
“这...这不可能...”。
林美娟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怎么不可能？”。
王军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我找到了程致远公司的内部审计报告，找到了他转账给张莉的记录，甚至找到了他威胁你丈夫的录音片段。”
他指着另一份文件。
“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证明我身世的证据。”
“身世？”。
林美娟困惑地抬起头。
王军深吸一口气。
“张莉不是我爸的情妇，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同时，他还是程致远的初恋。”
林美娟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墙上。
王军...不是王建国的儿子？
那她这十年来的母爱，这十年来的牺牲，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林美娟瘫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将脸埋进臂弯。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拼凑出真相。
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成为了这场复仇游戏中最可悲的棋子。
“所以...程致远针对我们...是因为...”。
“因为他恨我妈，恨我爸，更恨我。
因为，我是他眼中的孽种。”
王军蹲下身，强迫林美娟看着他的眼睛。
“但他最恨的，是你。
因为你选择了当一个受害者，而不是和他一起报复。”
门铃声再次响起。
王军猛地站起来。
“别去开门。”
但已经晚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程致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鲜艳的玫瑰。
“早上好。”
他微笑着走进来，目光在林美娟和王军之间扫视。
“多么温馨的家庭团聚啊。”
王军挡在林美娟面前，像一头护崽的狼。
“滚出去。”
程致远不慌不忙地放下玫瑰，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王军，你太激动了。
我只是来给林女士送点花，顺便...谈谈你大学的事情。”
“我的大学？”。
王军冷笑。
“你是想再把我开除一次？”。
程致远的眼神变得危险。
“不，不。
这次不一样。
我为你争取到了一个交换生的机会...去国外。
远离这里，远离你那个...不称职的母亲。”
林美娟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你要把他送走？”。
“对。”
程致远微笑着说。
“毕竟，我可不想我的...女人，整天为儿子的事情分心。”
他转向王军。
“怎么样？
国外名校，全额奖学金。
当然，前提是你母亲要乖乖听话。”
王军的手指攥成了拳头。
“你休想。”
“我当然可以。”
程致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
“比如这段——你母亲在我床上哭泣求欢的画面。
你觉得你那些亲爱的同学们会怎么想？”。
林美娟尖叫一声，扑向程致远想要抢夺手机，却被他轻易制住。
王军冲上前，却被程致远一个眼神吓得退后。
门外，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正靠在墙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军儿，别...”。
林美娟挣扎着喊道。
王军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硬来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
程致远松开林美娟，将手机放回口袋。
“很简单。
林女士要全心全意做我的女人，而你...乖乖去国外留学。”
“如果我不答应呢？”。
程致远微笑起来，那笑容让林美娟想起了捕食前的豹子。
“那我们就看看，你母亲能忍受多少...痛苦。”
房间里陷入了紧张的沉默。
晨光透过窗帘照在程致远的脸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却让林美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最终，王军深吸一口气，转向林美娟。
“妈，你决定吧。”
林美娟看着儿子的眼睛，那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与疏离。
她知道，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都已经无法挽回什么了。
“我...我答应你。”
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
“我做程致远的女人。
你...你去国外。”
王军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
他看了林美娟最后一眼，转身走向门口。
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
“妈，我恨你。
但更恨我自己，为什么是你的儿子。”
门被重重关上。
林美娟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程致远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我就说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林美娟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程致远...我求你...别伤害王军...”。
程致远微笑着，缓缓蹲下身，捧起她的脸。
“放心，亲爱的。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就像我照顾你一样。”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那触感冰冷得像蛇。
林美娟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彻底失去了儿子，也彻底失去了自己。
窗外，阳光正好。
一只鸟儿落在窗台上，欢快地鸣叫着，仿佛在嘲笑这对母子的悲惨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