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雪和莫危两人一时有些为难了。
顾惊雪原本想着，等少善说的那样，大婚之后便走，届时她不走，再另做打算，可如今……什么准备也没做，什么法子也没想，怎么帮她出去？
莫危一开始就打算干脆杀了她，帝上便不会有危险，随后再去自请罪罚。
但眼下要他想法子不让帝上知道，还能带少善出去的办法，着实有些难办。
“怎么？你们……没办法？”
少善见两人沉默不语，幽幽叹了口气，“看来，你们二人啊，也是奈何不了他，罢了，听我的吧。”
………………
顾惊雪疑惑，“你有办法能悄无声息的出去？”
“自然。”少善盈盈一笑，“你们魔族的阵法，我虽然不了解，可这世界上的阵法，大多都源于一种基本，所以……想要从阵法中金蝉脱壳，还是很简单的，只不过……我需要你们二人，全力帮我。”
莫危毫不啰嗦，“你直接说，要我们怎么帮你就是了。”
他一刻也等不下去要将少善带出这魔宫了。
她待在帝上身边多一刻，他都心慌。
…………
“别急，此事……是急不来的。”
相比于两人焦急的模样，少善显得镇定许多。
她已经等了多日了，不急在这一时。
“在此之前，你们中间的一人，得去把慎思给我带来。”
“慎思？”莫危眉头皱起，“慎思被关在鸣阁三层，那里守卫森严，没有帝上的下令，恐怕是不好带出来的……”
“我可不管那么多。”
少善悠步走近他，“你若是不把慎思带来，我是不会走的，我走……就一定要带慎思走。”
此时，一旁的顾惊雪冷哼，“没想到，你们主仆，还真是情深啊，什么时候都想着对方……”
他话锋一转，又阴阳怪气起来，“可惜啊，哥哥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妖侍。”
“闭嘴！”
少善怒斥一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应生虽对我好，可他从没问过我，想不想要，而慎思，他是我的下属，是最听话，最忠诚于我的那个，我自然……要带他一起走。”
这一句句铿锵冷语，将顾惊雪说的愣住了。
是啊……哥哥好似，从未问过她想不想要，只一味的禁锢着她。
……
“行了。”莫危不悦的打断，“你不是想要慎思吗？我现在就去，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罢，莫危快步走了。
……
少善暗暗吐了口气。
原本她还在担心，到时候怎么带慎思走呢，如今倒好，有人替她做了，那她就不用再费心了。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想要逃走的原因？”
顾惊雪冷不丁来了句。
少善怔了怔，转头看向他，他目光里，带着质问，和困惑。
“不，也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
他实在不明白，哥哥不问她想不想要，他能理解一些，可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是可以成为她离开哥哥的原因？
少善笑了，笑里带着一丝苦涩。
还有……她自己。
她那颗不愿意再待在一个地方的心，不愿再被什么所困住的心。
……
“顾惊雪，我都要走了，你还问那么多做什么？原因，很重要吗？”
“重要。”
顾惊雪很是严肃的上前一步，坚定的重复，“很重要。”
他要知道，到底为什么。
分明哥哥那样好，这个世界上，不该有人这样伤害他。
少善叹了口气，“你想要知道，无非是因为你哥哥，可……这个原因，与你哥哥无关，那你还想知道吗？”
顾惊雪愣了愣，“如果……你可以说的话，那我想知道。”
他不想听别人的隐私，可她愿意说的话，就不算隐私了。
……
少善轻笑了一声，瞥开眼，走到桌边倒茶，“你啊，真是跟你哥一模一样，既狠心，却又心软，分明想要知道，却要让自己遵那君子之礼，等着对方说才行，不然……宁愿不知道。”
应生从前也是如此，只要她不愿意说，他就等着，等着她愿意说的那天。
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似有些轻蔑的开口，“你们这样的人，是拿不住我的。”
心软，就是给她最锋利的刀。
不过幸好，她从没想过要杀了这两兄弟，所以心软对他们来说，不致命，反而致心。
……
顾惊雪面露不悦，“你什么意思？”
“既然没听懂，那就一直听不懂好了。”
少善端起一杯茶， 走到他面前，递过去，感慨般的说道，“其实，你这样一知半解，懵懂不懂的样子最好，因为你不会为了不懂而痛苦，也不会为了太清醒而难过……”
她羡慕这样的人。
因为她不是。
她懂的太多，看得太清，就又痛，又苦。
顾惊雪没有接过来，面色仍旧疑惑，“懵懂不懂，不应该才是最痛苦的吗？想知道，想懂，却又懂不了。”
他只觉得，那样最无力，并没觉得痛苦。
少善抿唇一笑，将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像是自言自语的喃了一句，“会懂的，会懂的……”
要想懂，需得经历，才能懂。
而经历这一切，才最痛苦，最折磨。
是要掏心掏肺，肝肠寸断的。
……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有哥哥，对吗？”
话音一落，少善整个人僵住，呆了片刻，回头看他，一副轻松的笑容，“或许吧，因为我自己，也不太了解自己。”
她这个人，虽然很清醒，可她知道，在见到应生的那一刻，她就清醒着沉沦。
那一点点的深陷，她心里都清楚。
可是她没办法阻止，更没办法停下，最后，演变成了今日这般的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