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川将几人护至身后，剑气落去，却是杯水车薪。
眼见载满岩浆的裂缝即将逼至他们脚下，凤清动作快于大脑，一把抠下百里竹碰过的那枚神火晶，弹指将其卡在裂缝里。
晶石融于岩浆，滋啦滋啦作响，岩浆宛如被刺激了的小兽，咽呜着缩回地缝。
裂缝不再扩散，只余那浅显的缝隙昭示着这里曾吞噬过一枚神火晶。
几人长吁一气。
上官川忽而道：“师妹，你之前可曾来过？”
凤清“啊”了声，“没有啊，怎么了？”
话刚说完她就闭嘴了，并很想给自己一嘴。
上官川下一句话正中她的预料：“那你是如何知道这天裂的解法？”
“额……”
这个不好答。
因为她的确没来过神山，遑论这千百余年无人踏足的禁地。
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凤清握了握手。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就只是那么下意识的做法，好像刻在潜意识里一般，生来就知道该怎么做。
但这不符合常理啊啊啊啊。
她要怎么说才能不被这个有八百个心眼的大师兄觉得合情合理啊喂。
“大师兄你有所不知，师姐博览群书、记忆过人的大能。”
凤清暗暗给百里竹点了个赞，面上毫无破绽地谦虚笑笑：“不敢当，不敢当。”
“博览群书？记忆过人？”
上官川将这八个字咀嚼了个来回。
“可神山禁地迄今为止并无现世的古籍记载，何谈博览群书、记忆过人？”
凤清：“……”
凤清轻咳一声，正色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
“紧要关头嘛，人总会迸发点潜力不是？像我，在刚刚那种危急关头，脑中就闪过等量代换这个词。”
什么什么换？
几人陷入沉思.
“小师弟毫不费力地捡它一颗神火晶，此山用一点岩浆阻止小师弟，不让白拿，所以就用神火晶这个因解天裂的果，这不很合情合理吗？”
言外之意，她赌了个大的。
上官川这回没说什么。
因为他觉得竟然没毛病。
凤清这回笑眯眯，语气不变，反问：“大师兄，师妹有个小问题，那些裂开的缝隙为什么会被称为天裂呀？”
她就差把“明明你自己也说古籍上没记载”这句话写脸上了。
上官川依旧端的面无波澜，淡淡：“没有为什么，是上一个踏进此地的人听守山人说的，不过他懒得编其成册，就口授给我了。”
凤清有那么一丝小好奇：“敢问那人是……”
“师父。”
“哦，师父呀。”凤清点点头，移开目光，表示了然。
下一秒，她猛地转回来。
“师师师师父！”
她转头用眼神询问师弟们，她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百里竹掰掰手指头：“大师兄很牛逼，我们也很牛逼，所以大师兄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也就是师兄师姐的师父，嗯，没毛病。”
“……”
何沭摸摸下颌，琢磨着：“他老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时候去的神山？啊不对，他上次迈出门好像还是因为我们的灵石……”
说到此，他们诡异地静默了。
脑海中飘过他们迄今为止毫无下落的一百万。
上官川默不作声，后退一步，掩嘴轻咳一声，说：“是这样的，各宗每百年勘测一次神山地形，我们云起宗负责麒麟地界。”
“但很遗憾，前几年准备开启千眼大阵之时，门内所负责的阵修弟子刚好出了个海，断了联系，便只好由师父代劳。”
“但师父并未专修阵法之术，以防万一，他干脆亲自走了一趟神山，沿途记录。”
凤清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难怪她看这个神山麒麟地图怎么看都有种别别扭扭的涂鸦感。
但这都不是重点。
“所以大师兄，我们此行是有什么任务吗？”
不然依照上官川此人看起来雷厉风行的做派，早该带他们寻出路去了，而不是任由他们胡闹，连他自己也跟着不紧不慢为他们答疑解惑。
上官川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很快他敛去光芒，微微点头：“不错，师父和长老特意交代我来带你们找一样东西。”
何沭咬着牙缝，凑近几人暗道：“小爷我敢打赌，宗门又没钱了，所以这样东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之前因为不符合入山规矩，所以师父在守山人那没能拿到神火晶源，我们此行便是通过守山人的考验，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便可。”
百里竹举爪：“大师兄，神火晶加了个源字，有啥区别嘞？”
“有，神火晶源是神火晶的锻造源，据说是上古神物，其中蕴含的力量比神火晶强大数倍。”上官川解释道。
凤清心中一动，满山神火晶都来自神火晶源……如果真是这样，此山蕴含的火灵素，放眼整个修灵界、乃至仙神两界，都非同小可。
那她这趟倒是来对了。
“好了，我们先去找守山人。”上官川带着众人避开晶石发光的位置，向前方走去。
这里的路蜿蜒向上，既不过于曲折又不是很平坦，像极了被强行安上座火山口的丘陵。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座山洞前。
黑不溜秋的内景，除了风灌入的呜呜声，就是时不时爬进爬出的怪异赤色蜘蛛。
很显然，这里不会有守山人。
但上官川说，这里每入昼就不能在外晃悠，不然会出大事。
出不出大事，上官川这几位师弟师妹不知道。
但如果他们敢肯定，如果贸然进入这阴森森的洞穴，明日的太阳还没升起，大事就来了。
凤清仰望天空，红月还在，几乎整个身子没入云彩，时隐时现，随时准备遁入灰茫之中。
反倒是另外一边天愈发鲜红，亮得耀眼，红得妖异。
这里的昼日将随时降临。
突然，一只赤色蜘蛛爬过凤清的脚边，她弯腰，拔剑将那蜘蛛挑起。
百里竹见凤清不怕，他也壮了几分胆，跟着凑近瞧了瞧，“这蜘蛛长得真怪。”
“这是无头蛛，无剧毒，但会喷炎火。”上官川提醒道。
“无头？”百里竹纳闷，“有头啊，你们看，这是它的长脚，往上是脖子，然后……妈呀！”
百里竹忽地后退，踉跄一步，小脸煞白。
“这这这……哪有蜘蛛长了两个屁股的？这还是蜘蛛吗？”
何沭恶趣味地将百里竹往前推了推，“所以才叫无头蛛嘛，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别别别，呜呜呜何沭你又欺负我，呜呜呜师兄师姐，你们管管他嘛。”
“得了吧你，”凤清将无头蛛展示给身子后仰的何沭，笑嘻嘻道，“你别躲呀，你看小师弟都不怕。”
“切，小爷我是怕吗？”何沭目光有些闪躲，但不妨碍他嘴硬，“你拿开，我是嫌这玩意恶心好不，丫的你快拿开。”
“我好心让你长长见识，咋不领情呢？”
“找个想长见识的你找于洛去，他很乐意看——于洛！”何沭说着，喊了下人。
扭头一看，那人正蹲在山洞前一块石头上，拿一根质地不一般的棍子拨弄经过的无头蛛。
旁若无人，十分专注。
何沭：“……”
得，想长见识的，估计已经在心里将那品种的无头蛛里三层外三层剖了个遍。
就差他自己动手了。
上官川眼见于洛拿出了刀之类的工具，往日无波无澜的心没由来得一紧。
都说了这无头蛛会喷炎火，危及性命的存在，凤清尚且拿剑挑就算了，他怎么就直接上手了？
上官川指尖一动，一道剑气将那不知死活的双手和满是凶险的无头蛛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