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欢的身体微微有点颤抖，眼泪也不听话地流下来，重重砸在病房的地上。
江晏有点无措，将人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慰，“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别哭好不好？”
“还没什么事？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有事？”
听出她声音里的愠怒，江晏抬起她的下巴，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那你检查检查，真的没事，都是皮外伤。”
黎欢小心地从他怀里挣出来，盯着他的脖子，“衣服脱了。”
江晏愣了下，嘴角扯了扯，语气轻挑，“两天没见就想我了？这里还是医院呢，回家再说好不好？”
“我没跟你开玩笑，把衣服脱了。”
“老婆……”
两人僵持了一阵，江晏还是拗不过她，直接挽起了袖子，露出掌心和胳膊上的缠着的纱布，白得惹眼。
黎欢站着没动，手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去，然后又缩了回来。
她抬起头，“还有呢？”
江晏摇头，“没了，别的地方好好的。”
见她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江晏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上，眉眼含着笑，“不信你自己摸摸看。”
黎欢的指尖触到他紧实的腹肌，往回缩了缩，看他的样子好像确实不像在说谎。
于是闭口不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晏拉着她坐在床边，“现在该我问你，连夜赶来的？和程奕？”
黎欢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我都是伤员了，还生我气？”
“你还知道你是伤员？”
她的气又上来了些，直接站起身，自上而下地看着江晏，“你以为你是谁？超级英雄吗？怎么不管多危险的事都敢往前冲？你是不是想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江晏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他们是什么人？你看看你的脖子，你知不知道再差一点，就伤到动脉了，你能不能多为自己想想？哪怕是为了我？”
黎欢吸了口气，移开视线，声音有点哽，“我一点也不想让你替我报仇。”
从主动配合警察的那一天，江晏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黎欢真正站在面前，他想好的所有措辞都忘得一干二净。
半晌，他才抬起头，“我不是什么超级英雄，我只想做你的英雄。”
黎欢被这一句话说的泣不成声，本来还酝酿了很多的话，瞬间都咽了回去。
她呆站在原地，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
江晏双手环住她的腰，语气亲昵，“不生气了好不好？我认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黎欢看着他的胳膊，别过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嗯？是吗？那我再说一次，这次绝对不会食言了。”
“我信吗？”
江晏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黎欢皱起眉，看着他包了纱布的胳膊，“你手上还有伤呢。”
“没事，没碰到。”
“那你也小心点。”
他转过黎欢的头，迫使她看着自己，唇角扬了扬，“我亲手抓住他了，你父母的仇，我帮你报了。”
黎欢抿紧了唇，扑在他的肩头，哽咽着点头，“嗯，我知道，谢谢你。”
两人紧紧拥着，门口却突然传来声响。
“15床，准备换药。”
黎欢连忙从他腿上起来，站在一旁看着护士拆开了他的纱布。
胳膊上的伤口比较严重，上面的血渍还清晰可见，护士手脚麻利地上药缠绷带。
黎欢紧皱着眉，江晏挽着她的腰将人转过去，“还有血呢，别看了。”
“没有感染，可以离院了，记得按时换药，不要碰到伤口。”护士都检查了一遍，叮嘱了两句就端着托盘出去了。
江晏这才松开手，“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黎欢小心翼翼地帮他穿上衣服，“要不在云州待两天？完全恢复了再走？”
江晏本想拒绝，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好，那我们在这里待两天。”
然后看向门外，喊了声，“程奕。”
程奕和小黑立马就进来了，江晏看着两人，忍不住调侃，“出卖我？等我回去再找你们算账，你们俩先回江州，我过两天再回去。”
程奕没有多问，“那公司那边？”
“交给你了，将功抵过。”
“行吧，那你和太太注意安全。”
两人见没什么大事，就离开了。
江晏拉着黎欢的手摩挲着，忍不住在她唇上吻了下，“两天没见，有点想你。”
黎欢轻轻瞪他，“那怪谁？”
“怪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来云州的？”
“一开始就知道。”
江晏眼眸睁了睁，“一开始是？”
“你在家的那晚，我就觉得你很奇怪。后来你就整天待在公司，我还在家外面看到了小黑的车，就猜了个大概。”
“那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
黎欢偏头看向他，“拆穿你你就会放弃吗？这次被我发现，还会有下一次，我说的对吗？”
江晏哑言，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我老婆真聪明，随我。”
“江晏。”
黎欢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莫名的发慌。
“怎么了？”
她深吸了口气，“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拿自己犯险，哪怕是为了我。”
江晏也神色认真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你自己记住了，不然我真的会……”
“嗯，会什么？”
江晏听着不对劲，攥着她的胳膊追问，“你会怎么样？”
黎欢移开视线，语气弱了些，“离婚。”
江晏扳过她的肩膀，眼眸里有点复杂，“我不会了，你也不许跟我再提这两个字。”
“好。”
两人在病房里又坐了一阵，黎欢仔细听江晏讲述这两天的经过，眉心紧蹙，半天才缓过劲。
她轻轻环住江晏的腰，埋在他的胸膛里，“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生活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江晏揉了揉她的发丝，不以为意，“我的荣幸。”
从医院出去时，天光刚好放晴，世界像被暖意笼罩，街上的人都笑意盈盈，行色匆匆。
黎欢停下步子，挽紧了江晏的胳膊，“这是我们第一次来云州，我带你好好转转，看看我曾经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