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征叹了口气，“听魏骁、也就是那个手上有痣的男人说，你当时是带着江晏钻了个洞吧，他们在那里捡到了你的学生证，上面有明确的地址，就猜测是你带走了江晏。”
黎欢紧紧攥着掌心，指甲都几乎陷入肉里，她垂下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黎元征继续说，“他们赶到家里时，里面只有叶家夫妇两个人，他们逼问，孩子呢？可叶家夫妇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来找自己孩子的，一个字都不肯说。”
“于是在争执间，失手刺伤了两人，然后仓皇逃走。”
江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没有隐瞒其他的事情吗？我明明记得当时那伙人下手很重，明明就是冲着我的命去的，如果是你安排用来演戏的，他们为什么会对我下死手？”
黎元征抬起头，脸色有点懊悔，“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当年那伙人中，有个外号叫阿虎的被买通了，他的任务就是要治你于死地，千方百计想得到你的下落，对叶家夫妇先动手的也是他。”
他深深叹了口气，“后来他们弃车逃跑，四个人也就断了联系，那个叫阿虎的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也是今年才和魏骁联系上的，他拿当年的事勒索我，我也没办法。”
江晏眉头锁着，他感受到黎欢在轻微的颤抖，但却不敢触碰她。
“后来呢？你为什么会收养我？”
“后来，魏骁把当时的情况都跟我说了一遍，我知道闹出了人命，就找了关系，处处打探着叶家的事情，这才得知叶家还有个幸存的女儿，所以我就去了医院，你和真黎欢年纪相仿，我就起了收养你的念头。”
“然后买通了当时办案的警察，对外宣称你也去世了，这才将你带回了江州。”
黎欢没有再说话，剩下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她来到黎家后，就彻底换了名字和身份，只是她天真地以为黎家夫妇是喜欢自己才会把自己当做女儿，却不知从头到尾都是利用。
客厅里瞬间陷入寂静，小黑带着人在门外等，隔着窗户看着几人像定格住一般，忍不住看着程奕。
“奕哥，你说他们在聊什么呢？好像很神秘的样子，晏哥还不让我们听。”
程奕怕黎元征看出自己和江晏的关系紧密，所以一直在车里等，他没好气地瞥着小黑，“别管闲事，知道太多没好处。”
小黑撇了撇嘴，靠在车上等。
屋内，江晏伸手摸了摸黎欢的头顶，径直走向黎元征。
“她小时候的东西，该还给我们了吧？”
黎元征恍然点头，拿着钥匙朝储藏室走，江晏也跟在身后。
他抱着箱子出来时，黎欢仍然定定坐在那里，目光无神，望着地面发呆。
江晏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一箱旧物，他看向黎欢，欲言又止，想问问她要不要看一眼。
黎欢愣了半晌，才迟钝地从沙发上挪下来，一件件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其实里面倒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多数都是黎元征当时怕她哭闹，才拿了几件与案情无关的玩具和书本。
她的手在里面翻找着，从下面拿出一本相册，随着被带出来的还有一条项链，与江晏的那条一模一样。
黎欢一张张地看着里面被尘土封存了二十年的照片，眼泪一滴滴地砸在上面，然后晕开，晕在当时的笑脸上。
江晏没有打扰她，忽的记起另一个问题，“我这次去云州你怎么会知道？又是李科告的密？”
黎元征连连摇头，“这次纯属偶然，是公司刚好在那边勘察土地，意外碰见你的，他跟我随口提了一下，我才知道你在调查当年的事，一时有点急，才把黎欢带回了黎家。”
“我……”
他欲言又止，“我怕你真的查到什么，按照江老爷子的性格，如果知道当年是我指使的，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江晏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忍不住嘲讽，“你还怕爷爷，你当年不是做的挺干净的，就连爷爷都没查出什么。”
“我当年也怕江老爷子查到我，所以才动了点手脚，故意留了点破绽，让他以为是对家公司派来的人。”
黎元征越说越没了底气，他慢慢走向黎欢，手抬起又放下。
“孩子，对不起，是我太愚蠢了，我可以去自首，但是请你放过你妈妈，她对当时的事情一无所知，都是我后来才告诉她的。黎家，我也愿意留给你。”
黎欢突然松了手里的相册，抬眼看着她，眼睛红肿，嘴巴刚张开想说些什么，却眼前一片空白，随后晕倒在地上。
“黎欢！”
江晏赶忙上前抱起她，最后瞥了下两人，“暂时不需要你自首，在家待着吧。你把她关在地下室里，我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不过分吧。”
他抱着人走到门口，“小黑，带他们去地下室。”
程奕发觉不对劲，连忙打开车门，“这是怎么了？”
“去医院，快点！”
黎欢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江晏身上，眼睛紧闭，睫毛上还沾着点点泪水，脸上泪痕仍在。
只是手脚却冰凉，脸色也白得吓人。
江晏强压着内心的情绪，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是我不好，等你醒来，怎么罚我我都认，好不好？”
万宁医院。
“她没什么大碍，只是长时间没有进食，身体有点虚，又受了刺激，一时撑不住才晕倒的，等醒来就好了。”
贺川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他一个人先冷静冷静。
他刚抬腿准备走，却被江晏拉住，“你让宋舒来陪着她，我就不进去了。”
贺川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好，等会就让她过来。”
时间已至深夜，宋舒还没来，林湘和陆白先急匆匆地赶来了，她看着江晏的脸色，没敢说话。
她拽了拽陆白的袖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贺川没有跟你说吗？怎么又闹到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