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确实是我的问题，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先睡觉好不好？我会解释给你听。”
黎欢虽半信半疑，但酒劲尚存，还是温顺地点了点头，最后撑不住困意睡着了。
江晏见她睡熟，实在难掩心中的震惊。
他盯着黎欢的脸看了许久，才站起身去了阳台。
昏暗中，他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将他的身影遮盖。
距离当年已经很多年，他也尝试过很多次去云州找那个女孩，但却得到了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消息。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不出意外，黎欢应该就是她。
这也跟之前猜到黎欢并不是黎家女儿刚好对上。
这一刻，江晏似乎也明白了黎欢为什么会跟云州有关联，甚至想在云州安定。
因为她本来就是云州人。
江晏一点一点理清了思路，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但现在得到的真相已经足够让他混乱。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黎欢为什么会离开云州出现在黎家？
他还记得当时明明说她姓叶……
江晏将烟头碾灭，看着黎欢静静睡在床上，倏地就感觉她周身都笼罩着一层迷雾。
今晚她还说有话要跟自己讲，难道就是要告诉自己这些吗？
他思来想去，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柜旁，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还放着一条项链，上面坠着一个青铜色六芒星的吊坠。
这跟当年他给那个女孩的一模一样。
如果黎欢真的是她，看见这个她一定能认出的。
主意打定，江晏将项链系在脖子上，悄悄躺了回去。
尽管答案已经在心底浮现，但他仍然万千复杂，这些事情牵扯太大，江老爷子那边，还有黎家那边，又该怎么交代呢？
他在床上辗转到半夜，最后挽上黎欢的腰，将她箍在怀里，才渐渐有了睡意。
一夜难眠，清早是黎欢先醒的，她迷迷糊糊地能感觉到江晏正抱着自己。
这清晰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几件衣服。
记忆退回昨晚，她微微有点窘迫，慢慢直起身，从地上捡起衣服往身上套。
刚穿上睡衣，她一回头就看见江晏正撑着胳膊看她，眼里藏着点点笑意。
黎欢没有说话，自己昨晚难得主动一次，谁知道江晏会临阵逃脱，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她的裤子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只好坐在原地没有动，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江晏侧头，“你怎么了？”
黎欢依旧没有应声，只是闷闷地翻着手机。
见她生着闷气，江晏好似明白了什么，往她身旁凑了凑，“昨晚是我不好。”
黎欢这才正眼看他，“原因呢？”
江晏薄唇微抿，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问。
下一秒，他就看见黎欢怔怔地望着自己的项链，眉心蹙着。
他的心里突然就添了几分紧张，直直盯着她。
黎欢伸手抚上那个吊坠，打量了好半天，“你怎么突然戴项链了？”
“怎么了？不好看吗？”
“不是，这个我好像也有一条，但是已经很久了，有点记不清。”
江晏心跳加速，试探着问，“你的是从哪里来的？”
黎欢沉默了半天，才斟酌着开口，“好像是小时候别人给我的，就见过一次，记不太清了。”
这一刻，江晏确定黎欢就是那个女孩。
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继续问，“那你的现在在哪里？”
黎欢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应该是被我父母收起来了吧，也有可能丢了。我之前不是让你帮我从黎家要东西吗？我小时候的东西基本都在那里。”
经她提醒，江晏才想起这件事。
那黎欢的那条，也极有可能在那个箱子里。
他当时的疑问又冒了出来，“你父母为什么不让你拿那些东西？”
这个问题问出口，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许久，黎欢才认真地看着他，“江晏，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点不可思议，你能答应我不生气吗？”
她要说的话江晏已经猜到了大半，他扯了扯嘴角，“我什么时候对你生过气？”
“这不一样。”
“好，那你说。”
江晏看着她为难的表情，知道这些可能是已经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也明白她心里的苦衷，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
他的声音温和，“我保证不会生气，放心。”
黎欢吸气，决定开门见山，“我其实是黎家收养的孩子，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应该跟你结婚的也不该是我。”
江晏顿了顿，这个他已经知道了。
“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听他这么问，语气还难得的淡定，黎欢有点不安稳，“你不惊讶？”
“我已经娶了你，并且我一开始遇到的就是你，有什么惊讶的？难道要我现在跟你离婚？”
“也不是……”
黎欢抿着唇，慢慢垂下头，“我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了，然后黎家才带我来了江州，我本来是云州人。”
江晏眉头紧皱，完全不敢想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
他故作无事，揉了揉她的头顶，“所以，你从小就在黎家过得很不好？”
黎欢摇头，“也不是不好，就是她们完全是把我当原来的黎欢对待的，但我不喜欢那样。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去黎家时，我妈妈带了一箱青芒给我，可我从来都不喜欢吃，喜欢青芒的是真正的那个黎欢。”
“那你原本叫什么？”
“叶声，声音的声。”
黎欢喉间有点哽，这个名字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说出口了。
江晏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些，但真正听黎欢说出口时，心里还是不免有点刺痛。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你小名叫什么？声声？”
黎欢久久没有回答，囫囵点了点头，随后两颗眼泪就滴在江晏手上，然后碎开。
江晏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她的脸，就看见她红肿的眼睛，水雾氤氲。
他没有说话，紧紧抱住，“没事了，不是什么大事情，我现在是你的亲人，忘记了？”
黎欢摇头，忍不住抽泣，“上一次听到有人叫我声声还是二十年前。”
江晏拍着她的背，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
“那我以后都这样叫你好不好？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叫，你说了算。”
黎欢在他肩头趴了会，才抹了抹眼角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生气？”